孟云卿错愕。
恰好比赛进入到最后一个直道,江上依然锣鼓喧天,就连沈陶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也不同孟云卿再多说了,也自然注意不到孟云卿的表情。
孟云卿心思不在江面上,目光就停滞在脚尖的绣花鞋上。
另一头,再说方才沈琳和孟云卿出了西巷,汪大人和刘大人也随即辞行。
两人都是工部的主事,负责燕韩国中的水利工程。
今日是龙舟会,齐王约了他二人商谈西部水利之事,两人就随齐王一道,随意走走,边走边谈。
这才在西巷遇见了定安侯的千金和鸿胪寺少卿许镜尘。
正好事情谈得差不多,闲话了些时间,龙舟赛怕是也要结束了,两人就干脆请辞。
齐王没有挽留。
许镜尘便也行礼,同汪大人和刘大人一道离开了西巷,齐王也不阻拦。
待得三人走远,齐王身后的心腹池唤便上前,“巷中方才确实只有许镜尘和沈琳二人,来的时候并无旁人,不知道那两个丫头是从哪里来的,倒白费了一番心思,拉上汪涛和刘明忠二人。”
池唤有些气。
齐王就道,“定安侯老奸巨猾,女儿也自然是个心思缜密的。”
言外之意,他认定方才那两个丫头,是沈琳一早就安排好的,若是来西巷私会的事情被发现,就出来救场,这事做得漂亮,就连心细的池唤都骗了过去。
池唤先前倒是没多留意。
定安侯的女儿肯冒险同许镜尘私会,就应当不会顾及这么多。
谁想到还有后手!
池唤面色就有些担忧,“王爷,那定安侯那端,还要放出风声去吗?”
“什么都不要做,静观其变。”齐王瞥目看了看江边,龙舟赛当是进入到了最后阶段,卫家和齐王府的小龙队在争抢头筹,把其他的龙舟都甩在了身后。
这原本也是用来掩人耳目的,眼下却没有多少用处了。
齐王拢紧眉头。
父皇不满意太子,朝中皆知。
太子是长子,并不得父皇欢心,父皇喜欢的是老三,早前就封了静王,在早朝中很是风光。
朝臣都看得出,父皇想废太子而立静王。
但废太子关乎祖制,国之命脉,父皇也不敢枉然举动。太子和静王之争就在朝中分庭抗衡,僵持不下,但父皇扶持静王,颜面上实在过不去,才又封了他做齐王,借以平衡。
他这个齐王,在父皇和朝臣心中并无太大分量。
嫡庶之争也轮不到他头上。
但不代表他不想。
太子和静王都想拉拢定安侯,做日后的屏障,定安侯老奸巨猾,在朝中水划得极好,沈修文这个定安侯世子也做得滴水不漏。
局势明朗之前,太子和静王都想赢取定安侯的小女儿,沈琳。
娶了沈琳就等于同定安侯结亲,定安侯没有不帮衬的道理。
定安侯就对沈琳的婚事就是避而不谈,侯夫人也一口一个大女儿嫁得早,侯爷舍不得,要多留小女儿在府中一些时日。
都是冠冕堂皇的话。
定安侯要明哲保身,就不想偏颇,不会让沈琳成为太子和静王争夺皇位的棋子,那太子和静王谁都娶不到沈琳。
他却可以!
在旁人眼中,他的“野心”就是花魁会上一掷千金博得头彩,龙舟会上非要和卫家一争高低赢个虚名,何处出了美人他就一定要纳入府中……
他什么都争,却唯独皇位不争!
定安侯就不会介意将沈琳嫁给他。
等她娶了沈琳,便等同锦上添花。他若要争,沈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同他一道争,成王败寇,他若是败了,定安侯府也必定一毁俱毁。
定安侯是聪明人。
他要做的,就是略施手段将沈琳娶进齐王府。
今日本该是最好的契机!
沈琳同许镜尘在西巷私会一事,正好被他和王涛,刘明忠撞见,消息翌日便会传到定安侯耳中。定安侯为了保全颜面,只能在风声散出前安排沈琳的婚事。
许镜尘不过一个鸿胪寺少卿,论世家论背景,根本攀不起定安侯府,再加上出了这样的事,定安侯对他恨之入骨都来不及,更不会把沈琳嫁到许家。
这时,他再佯装倾慕,上门求亲,亲自许诺定安侯。
定安侯十有八九会将沈琳嫁他,水到渠成。
没想到,他倒是小看沈琳的心思了。
他从不相信巧合,方才窜出来的侯府表姑娘一字一句分明都是来给沈琳解围的,两人的意外表情都演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