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苑中脚步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沈陶和沈妍两姐妹也来了听雨阁。
“呀,在绣什么?”沈陶一眼见到沈琳手中的香囊,便上前打量。
“二姐姐的香囊绣得真好看。”沈妍都一脸赞许。
都晓她是送给谁的,便都不点破。
沈琳就道:“还是云卿教了,学了好几日呢。”
沈陶和沈妍便笑嘻嘻寻了位置坐下。
沈琳就让思凡将香囊和针线盒收起来,孟云卿顺势将手中的香囊放回袖袋中,免得旁人问起。
“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苑内的小丫头来奉茶,沈琳就同她二人说话。
沈陶懒洋洋道,“宫里来的教习嬷嬷每日折磨我至少三个时辰,好难得今日是上元节,给了我一日假,我才不待在风铃小筑。”
齐王府毕竟是亲王府。
沈陶日后要嫁到齐王府做王妃,随时要随齐王进宫拜谒,重要场合还要露面,正规的宫中礼节和行为仪态都要学。
她性子向来随意,在侯府中又被二夫人和二老爷宠惯了,哪样不是依着她?
唯独这宫中来的教习嬷嬷分毫不给她情面,她也只得耐心伺候着。
这每日三个时辰可不是开玩笑的,活脱脱拔了她一层皮,没有哪一日不腰酸背疼的。原来嫁到王府竟是这般遭罪,母亲却还欢喜得很,一口一个让教习嬷嬷管教严格些,教习嬷嬷也果真恪尽职守得很。
她说的简直哀怨,听得沈琳和沈妍纷纷笑起来。
孟云卿便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
沈陶又道,“今日是上元节,晚上可以赏花灯,不如今年我们早些去吧。”
京中惯来有上元灯会,南市北坊的十余里街道都会挂满花灯,很是热闹好看。侯府中的兄弟姊妹每年都会一道去赏花灯,到夜里稍晚才会回来,府中也是不管的。
这是一年内难得的喜庆日子,年轻男女们都喜欢得很。
“可往年都是要在府中用过晚饭,再一道去的呀?”沈琳有些为难。
上元节很是热闹,家中的小孩子们也都盼着这天,哪里会错过?因为有小孩子一道,府中都会用了晚膳后再出门,省得在外操心。世子夫人这边有怀锦,宝之还有婉婉,准备起来也晚。
“不如这次我们姐妹几人先去吧,都要出嫁了,能聚在一处玩的时间本就少了许多,像上元节这样的日子就更少。”沈陶一脸期许。
许是这句触到沈琳心底,“那我让思凡去问问母亲?”
但凡侯夫人首肯了,事情便定下来了,沈陶欢喜点头。
不多时,思凡来回话,说侯夫人同意了,只是让厨房眼下就赶紧做些吃食,等几位小姐吃了再出府去看灯会,省得再外面吃坏肚子,白白扫了兴致。
几人从善如流。
其实当下都近黄昏了,十里长街早就摆放好了各式的花灯,她们去得也不算早。
马车今日驶不进南市北坊,远远的就放了几日下来。
侯府的侍卫在身后跟着,倒也不怕,就从南市的端口一直向北逛去。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南市北坊的繁华,便令人目不暇接。
街头巷尾衣香鬓影,人影绰绰,逛灯会猜灯谜,年味便流转在这厢火树银花之中,宛若盏盏花灯投影下的绮丽多姿,叫人移不开目光。
孟云卿伸手拎起一盏,放在跟前看了许久,沈陶便伸手将花灯放了回去,挽着她胳膊道:“别看这个了,猜灯谜去,猜中了灯谜,可是有花灯送的。”
街市上卖花灯的虽多,也琳琅满目,但那些最好看的花灯往往都是不卖的。
花灯都有搭配的灯谜,若是猜中了,才学就会获得旁人赞赏,店家还会将花灯送与。
届时再打赏店家相应的赏钱即可。
这类的花灯往往做工精细,是花灯节里的上品,赏花灯的人群趋之若鹜。
趋之若鹜,便异常拥挤。
沈琳,沈陶和沈妍也是明显的兴趣所在,孟云卿倒是有些挤不过她三人。
南市北坊上这样的店不少。
好长时间下来,就沈琳赢了一盏,沈陶和沈妍一无所获,就更为绞尽脑汁。
孟云卿便自觉让了出来,猜中了锦上添花是好事,猜不中也喜庆,她其实不在意。
趁着几人绞尽脑汁的功夫,休闲自在打量近处的花灯。这样的店铺,屋檐下也是挂满了花灯的,各式各样,五彩缤纷,璀璨好看。
越是璀璨,就将远处映衬得昏黄了些。
孟云卿忽得想起那句“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也不知为何,就蓦然回首,目光浅浅地环视一周,却在一角残灯下停住。
人山人海中,有人玉冠束发,翩若出尘,周遭都似是黯然失色,凭添了几许阑珊之意。
直至此刻,孟云卿才依稀领会到了这句的含义。
凝眸间,看他缓步向自己走来,她却忘了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