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紧神经走过有暗哨的位置, 大约又行了近百米,便来到这山道难得的溪流汇集处停下了脚步,这里是简放一早就想好的中转地, 溪边地势缓和, 周围林子也因为南来北往的过客喜欢在此地歇脚而变得稀松, 故而视野相对开阔些。
将独轮车子安置到溪边的某块石头边, 简放取了水囊喝水, 借着抬头又仔细的将四周扫了一遍,等着回头又和沈依依对了一眼, 见着她脸上露出轻松的笑, 知道两人观察结果一致,这附近相对安全了。
既然安全,那就速度起来, 简放大踏步的走到小溪边,从荷包里取出一块布巾开始擦洗头脸身子, 去除一路上积攒的汗味,随后又换了一身深色的衣裳,穿上特意准备的轻便靴子,脸上蒙上黑纱, 这才算是收拾完。然后快步去和放哨的沈依依调换位置,不到一刻钟,这二人已经彻底没了刚才那种乡下孩子的粗糙贫苦模样。
独轮车直接收近荷包, 周围清理干净痕迹, 简放和沈依依两个开始借着各种遮掩身形的位置, 尽力不让自己太过暴露的情况下,一点点往山里去。根据县衙那边的地图还有往来行人给出的信息来看,那三瘸子的茶水铺子应该还有一个多时辰才会到, 可这边既然已经有了暗哨
“这是去山坳原本山寨的位置”
“他们重新回来才没多久,重新建造个山寨未必有这个能力,再加上那地方地势确实易守难攻,所以还在原来那地方的可能性不小。唯一的麻烦是,经过上一次的围剿,这些个人怕是对各处可能被攻破的地方都做了防备,瞭望的事儿也必定比较周详,去探未可不容易。”
“若是这样,要不惊动人的清点人数岂不是很麻烦”
“是啊,不然我也不至于找你一起。”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一片山头的密林处,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山坳的位置了,简放竖起食指,对着沈依依示意了一下,两人即刻闭紧了嘴巴,愈发小心了起来。
即使有敏感的五感,也不能保证一定安全,而为了安全,简放和沈依依那是相当的小心,绕着山坳转了三四圈,才寻到了一处视野勉强还算可以的地方,那是一处密林中第二高的树杈上,借着周围枝丫的遮掩,轮着开始观察那山坳处隐隐的屋舍和大门。
“这人可怎么点总有不出去的,也总有回来的,吃不准啊还有这外头是不是有别的藏身地方,周围暗哨多少在,这都是问题。”
对于查探人数,沈依依其实真的很不懂,她只看了半响就发现自己有些白费功夫,因为看不清人脸啊不知道这出去的和进来的是不是一个人,这可怎么算
“这样,咱们将出去和回来的做一个总数,这样就能知道是不是有人住在外头,还有周围的暗哨,过两日咱们围着走一圈,用你的直觉试试,约莫也能找出七八成,剩下的估计是没法子了。”
简放嘴里说没法子,心下其实在想的却是怎么摸进那山寨里头,只是这到底有些危险,他即使有想法也没想着让沈依依插手,所以索性就没说。
沈依依不懂这个,自然是以简放的吩咐为准,开始一心的数起了人头。而就在这个时候,山寨里的朱氏在重新鼓起了勇气之后,开始了第二步。
从两日一送到一日一送,朱氏这送饭的事儿做的越来越顺手,而地窖门口的看守也越来越习惯,自然而然的警惕性就下降了好些,像是这日就是如此,看着朱氏过来,都不等朱氏说话,他自己就先一步打开了地窖的门,然后走到了外头开始晒起了太阳。
常日里在地窖这样阴寒的地方带着,能多晒一晒秋日里微暖的阳光,对看守来说也是枯燥的日子里难得的享受,自然积极的很。
而因为他离开了屋子,朱氏下了地窖之后,自然也就能稍微放松些,多说几句话了。
依然那么三个女人,只是越发的瘦弱,愈发的苍白,因为长时间的禁锢,让她们整个人都十分的虚弱,连着喝粥都少了几分力气,
“吃吧,吃吧,熬着,天总会亮的,人总会死的,只是看谁能熬得过谁罢了,许是有福气,哪天就熬到了呢,若是能看到他们的下场,怎么熬都不为过。”
照例是劝言,照例那几个女人依然没有搭理,看向她的眼神也依然带着戒备,似乎觉得她是山匪派来劝说的怎么可能朱氏觉得自己这一番的好心有点喂了瞎子。只是不说也不可能,除了和她们说,她这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难受又能向谁说
“我家在繁花县,我是被骗来的,说是娶亲,其实就是厨娘,连男人都是假的。比你们好一点的缘故是我爹在县城有个摊子,他们要做歇脚联络的地方,所以活的还有个人样。呵呵,也不对,你们受罪哪怕是死了,也就自己一条命,可我呢死不得,还时刻要担心爹娘哥嫂受牵连,真是死也不是,活也不是,这苦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朱氏低低的呢喃着,像是诉说,像是解释,更多的到像是发泄。许是她自己都没注意,因为长期精神紧绷,朱氏这会儿的情绪很有些不对头,在对着她觉得不用太多遮掩的女人们面前,露出了十分的脆弱和几许的疯狂来。
可正是因为这一份的疯狂,那几个女人倒是多看了她一眼,可也就是这么一眼了,张嘴依然是个奢望,或许这三个女人已经当自己是死人了朱氏抬头看了看,然后叹口气又一次压低声音说到
“这山匪以前被围剿过,俗话说有一就有二,我爹我爹总不会不管我,想来总有机会的,总有机会的”
说到后头明明是想争取人心的事儿,却让她将自己给说哭了。发泄似的哭了好一阵,这才擦了泪,重新提起罐子,然后转头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