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传来被子捂住的沉闷的痛叫,声音倒是人的声音,床上的章欣再度被吵醒,一睁眼就看见祝央黑灯瞎火的在地上跳大神发疯。
她连忙打开灯:"怎么了怎么了?你鬼上身了?"
说完这话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祝央要是真鬼上身,凭她那彪悍的劲自己还有活路?
祝央不理会她,由自继续踢了半天才呼吸沉重的停了下来,整张脸上的表情不能看,真叫个谁惹谁死的气愤。
这期间章欣自然也听到了被子连传来的惨叫,事情也琢磨出了个大概,这尼玛是第二只鬼找上门被毒打了吧?
她一边是害怕鬼怪频繁,坐起来捂着被子瑟瑟发抖的缩墙角,一边是看着祝央这悍猛样又觉得畅快。
以前都是鬼把玩家撵得尖叫害怕四处奔逃,到祝央这儿却掉了个个儿。
随后就见祝央掀开被子,露出下面出气多进气少的人头狗。
饶是章欣已经算得上见多识广,依旧被这次的鬼怪吓得猛抽一口气,同样的道理,不是最血腥吓人的,但那么长猥琐脸长在狗身上,真的让人恶心得头皮发麻。
祝央是连碰都不愿意碰这玩意儿,但又不可能就此罢休。
便随手抓过一件衣服裹住手,这才一把揪过人头狗的头,对章欣道:"你不是拿了好几块巧克力上来当夜宵?全剥出来。"
祝央今天在镇上买很多零食,巧克力更是直接买了一箱,章欣喜欢吃,就拿了好些进屋。
章欣闻言连忙照做,几大包巧克力瞬间拆完,分量真挺不少的。
结果拆完就见祝央把狗摁到她面前:"喂这狗杂种吃。"
章欣一抖,狗狗是吃巧克力会致死,何况还这么多,这么纯——
"可,可他——,有用吗?"
祝央不耐烦道:"管他有没有用,试了再说,喂!"
章欣看着这猥琐脸的人头狗也恶心得够呛,但又不敢违背祝央的话,便也套了个塑料袋在自己手上。
强行塞了巨多巧克力进它嘴里,经此一番折磨,人头狗已经看着像去了大半条命。
祝央这还不解气,连着将他那地中海脑袋在墙上抡了好几下,才打开窗子从二楼扔了下去。
这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雨,两人听到啪的一声重物落地。
不过祝央不允许关窗了,嫌房间的味道恶心。
章欣怕床被吹进来的雨打湿,便把床往里面挪了挪,接着才招呼祝央继续睡觉。
祝央那被子盖过人头狗,被她嫌弃的也是一把掀出了窗外,又不乐意和人挤一个被窝。
好在白天买冰激凌的时候为了防止回到家东西都化开,顺便买了床被子储藏。
冰箱安好东西腾出来后被子又让王嫂晒了干净,已经收起来叠好就放在二楼客厅椅子上。
这才让祝央不至于没被子盖——
不,要真没办法,没被子盖的肯定是章欣,她会被抢。
第二天众人起来就看到院子里多了一张湿淋淋的脏被子,章欣偷偷跟他们讲了昨晚的事,几人茫然的看着祝央。
可还是对事情的真实性抱有迟疑。
祝央早上吃饭的时候突然问道:"你们认识这个男人吗?秃顶,眯眯眼,蒜头鼻厚嘴唇,还有一颗金牙。"
王嫂诧异的看向她,脸色突然变得不好看,小儿子却快一步已经回答了——
"是爸爸!"
"哦~~"祝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又突然不说话了,就好像只是兴头上一问而已。
但她这态度反倒把其他人弄得心里七上八下,尤其是王嫂,那狗东西已经死了,家里的东西属于他的是烧的一件不剩,祝小姐是怎么知道他长相的?
过了良久,祝央才摸了摸两个小孩儿的头:"还好你们长得像妈妈,不然可一辈子都完了。"
大的那个不明所以,小儿子直接问了出来:"为什么?"
"因为我不跟丑小孩儿说话啊!"
两个孩子当时就差点哭了,几个玩家看着祝央嘴角直抽抽。
先不论章欣说的昨晚的事真假,有这么欺负孩子的吗?
不过祝央从小孩子王,长大也是拉帮结派好能手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吃完早饭拿了几只冰激凌让两个孩子偷偷带给姐姐吃,就又把两个小孩儿哄得围着她转。
王嫂吃完饭又下地干活,祝央看了看天,昨晚那么大雨,今天有事大晴天。
便使唤几个玩家去河边把水鬼供奉的虾拿回来,还特意交代道:"让那怂包再弄点螃蟹上来,个头不要太大,要新鲜的,那个炸螃蟹当零食不错。"
几个玩家都不知道是怎么来到河边的,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都被祝央使唤得团团转了。
哪怕是再傻缺的命令,等回过神来自己都做上了。
到了河边,果然岸上空空如也。
齐琪便讽刺的笑道:"我说章欣,你就是要舔人,也犯不着这么装神弄鬼吧?忽悠住我们有什么用?"
"说到底最后都是在鬼怪手底下逃命的,吹得再厉害,没那真本事,到时候也是白搭。"
章欣也凉凉一笑:"这话你倒是当着祝央的面说啊?跟我说有什么用?"
齐琪一噎,两个男生立马充当和事佬道:"算了算了,也就走两步的事,就当消食,回去跟祝央说吧,没有虾。"
"等等!"章欣叫住他们道。
她是亲眼见过祝央本事的,并不觉得她是在吹牛,便道:"让我试试吧。"
紧接着其他几人就看到章欣对着水面大喊:"有,有人在吗?我们来拿虾。"
几人哪见过这么蠢的操作?齐琪和付圆顿时就嘲笑出声——
"喂你难道还指望河里给你吐出虾——来!"
说出虾这个字的时候,几人就真的看见河面上抛出数十只虾,直接落到他们脚边。
那些虾个个巴掌那么长一个,肥美又新鲜,还在地上活蹦乱跳。
四个人都懵了,当然章欣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她先回过神来,忙把地上正跳的虾捡进桶里,又催几人:"你们倒是捡啊,一会儿跳回河里怎么办?"
"哦,哦!"四人包括两个上一秒还说风凉话的女生连忙蹲下来开始猛捡。
等捡完了虾,四人还云里雾里,就听章欣接着道:"还说要点螃蟹,不要个太大的,要个小新鲜炸出来脆的。"
齐琪抽着嘴角道:"你这要求也太精确了,就算刚才——,哪儿就这么容易——"
话说一半闭嘴了,因为河里真的又被抛上了不少大小几乎一致的螃蟹。
几人提着桶回去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
有村民擦肩而过看了一眼他们桶里的东西,乐呵呵道:"哟!一早就抓这么多啊?嚯~,这虾个头还肥,你们这些城里娃子厉害啊。"
几人讪笑着打发了村民,两个男生看着章欣,艰难的开口道:"那个——"
章欣翻了个白眼,不等他们说完,便迅速道:"我早说了,你们自己不信。"
祝央这会儿正在躺椅上无所事事的嗑瓜子,躺椅也是昨天买的,农村的木工自己做的躺椅,风箱,小板凳之类,赶集会拿出来卖。
祝央买了个折叠的,让安装家电的货车捎了回来,有些硬,不过聊胜于无。
磕完半包瓜子,就看到几人提着虾蟹回来,祝央眼神一瞟看过去,顿时有种几人差点给她跪倒的感觉。
不过这种眼神祝央见多了,也浑不在意,懒懒道:"虾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全是个头大的呢。"齐琪顿时变得热情道:"对了你喜欢吃干锅虾吗?我家是开川菜馆的,家常菜可能不如王嫂,不过口味菜我还是挺拿手的。"
祝央吐了片瓜子皮:"行,不过虾线要取干净啊,不然都不想吃了。"
"那肯定的啊!"说着就笑呵呵的进厨房把虾匀出来。
其他几人见那女的尖酸刻薄有一套,但转身讨好却不带含糊的,登时就暗骂这家伙狡猾,也各个是倒水的倒水,切瓜的切瓜。
甚至袁斌还狗腿的拿了把蒲扇替祝央打扇。
祝央自然面不改色的受用了,连瓜子都不用自己磕了,付圆一粒一粒的帮她剥。
好歹是增强了体质,需要摄取的能量更多,不然就她这成天胡吃海喝的,出游戏得胖好几斤。
到了快到中午的时候,几人想着也可以先把食材处理一下,等王嫂回来就直接弄,也不耽误吃饭。
几人正是挣表现的时候,自然眼睛里都是活儿。
齐琪揭开米缸,便看到里面没有米了,便把这事告诉了祝央。
祝央也很吃惊,按说农村应该是不缺米的,更何况王嫂每天干活儿这么勤快。
不过想到她走这么远的山路每次赚那几十块的菜钱,便估计粮食该卖的都卖了。
她没想到这点,昨天买这么多东西也就偏偏没有买米。
不过这也不是事,村庄里哪里会缺米?
便对齐琪道:"你回你们住那家,管屋主称几米先吃着,下午再问问哪家米多。"
齐琪自然没有意见,揣上钱就跑回了隔壁离王嫂家直线距离不到二十米的住宿家里。
果然屋主没有不同意的,只是正在做饭手是湿的,便让齐琪自己取——
"米缸里有米斗,你直接舀一斗就是六斤多,算你六斤。"
齐琪连连点头,便抓了个塑料口袋进屋。这里的米缸都很大,装一个人绰绰有余。
敞口的,上面盖上个木盖子,木盖子直径也有□□十厘米,这种大缸农村比比皆是。
装粮食的,装水的,腌腊肉熏香肠的,或者过年过节捣糍粑,晒彩头做咸菜的,用处可多了。
齐琪也没有多想,便揭开了木盖——
引入眼帘的却不是白生生的大米,而是脸朝上,卷缩在米缸里的女孩儿。
女孩儿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眼角还有血泪,恨毒的瞪着前方,肉眼可见其死前的不甘。
齐琪顿时心脏被一只手抓住一样,然后爆发出来一声冲天的尖叫。
"啊————"
这么近的距离,农村房子又普遍不怎么膈应,隔壁院子的祝央他们自然听见了。
几人一个激灵,便扔开手里的东西跑出了院子,没要一分钟就来到了章欣她们住这家。
也没敲门,便直奔进人家家里,正好屋主也从厨房里出来,两拨人一同找到了齐琪。
就见这姑娘脸色惨白,双肩有些颤抖,不过到底有过几次经验,叫过之后也迅速调节了下来。
本来一般情况也不至于这样,只是这两天下来都没事发生,又被祝央这度假一样的姿态带得有点忘记警惕,冷不丁就被吓着了。
见众人进来,这么多玩家待在一起她也松了口气,忙指着米缸道:"有鬼,里面有女鬼,是个年轻女孩子,眼睛流着血瞪我呢。"
众人往前一看,米缸里白花花的大米哪里来的鬼?
齐琪见众人反应奇怪也重新低头,果然可怕的女尸不见了,仿佛是自己眼花。
可游戏世界里哪有什么眼花的说法?
几人都心知肚明,正打算压下疑问出去商量,屋主却突然发火了——
"哪里的鬼?你才是鬼?大白天在别个家找什么晦气?出去出去,米不卖了。"
接着众人就被撵了出来,大门都砰的一声关上了。
几人对视一眼,均嗅到了不祥的意味。
短短三天,祝央遇到过三次鬼,现在齐琪也遇到了,这频率还真不低了。
不过祝央却沉吟了下,突然问齐琪道:"那女孩儿,看着多大?"
齐琪还有点膈应,不过仍老实道:"不大,最多不超过十八的样子。"
祝央也没说话,只抬头看了看某个方向,正是昨晚回来,经过的那片坟茔的方向。
几人暂时决定先回王姐家,便出了门,只是这已经中午了,要平常的时间王姐也该回来了,今天却不见人。
此时整个村庄到处炊烟袅袅,时不时传来公鸡打鸣和狗叫声,像是天然的时钟。
祝央还是那副大爷样坐躺椅上等饭,只是王姐迟迟不回来也让她越来越有些不好的预感。
就在此时,她隐约听到了个声音,像是在呼救。
祝央身体素质调高很多,自然更耳聪目明,虽不到夸张的地步,但确实比常人灵敏。
她抬了抬手,让付圆停止了剥瓜子的声音,又仔细的听了听。
接着就冷笑一声起身出了小院,直接往一个方向跑去。
众人见状莫名,但也跟了上去,跑了一会儿见祝央跑的放向是村里屯草垛的地方。
这里种的水稻多,自然草垛也多,专门辟了个空地放,大大小小帐篷一样大的草垛堆了十几个,祝央还说过什么时候晚上月亮好爬上面看星星也是趣事一件呢。
等越是跑进,惊呼声挣扎声就越是传来,这会儿已经明显听得到了。
几人找准声音传来那个草垛后面,就看到一个癞头男人,正把王嫂按在草垛里,拼命的想要扒她衣服。
而王嫂这会儿是头发凌乱,状若疯妇,但还是死命挣扎,她脸上已经有红肿。
就看到那男人一巴掌扇她脸上:"装你妈个贞洁烈妇,男人都死这么久了,早受不住了吧?来来来,跟了我,绝对不亏了你。"
王嫂趁他不被,一口咬他手臂上死死不松口,那样子像要咬下一块肉来。
男人痛级惨呼,正要拳头往人脑袋上抡,就感觉自己脑袋先传来嗡的一声,整个脑袋都麻顿了,随即是一阵太阳穴被钻开一样的剧痛。
"啊——,啊——"癞头男人抱着脑袋惨叫着回头,见是来村里的几个外地年轻人。
怒火中烧道:"妈个巴子的要是你几个小崽子啊?别多管闲事,信不信老子吼一声多的是人抄家伙收拾你们?"
却见其中最漂亮那女娃站了出来,看着他冷笑一声,挥了挥手,另外两个男的就一哄而上把他按住。
癞头男人看都是些城里小年轻还不屑,这些年轻人,论力气哪儿是庄稼人的对手,可挣扎之下,居然发现纹丝不动。
癞头男人想大喊家里的兄弟来帮忙,方志远见状顺手就抓了一把稻草塞进他嘴里。
王嫂这会儿从草垛上起来,忙跑到了祝央他们这边。
这样这才轻飘飘倒:"这头发斑秃的滋味不好受吧?啧啧!我最近倒是发现一个治脱发的妙招,保管有效,不分男女。"
说着就冲几人打了个响指:"喂水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