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朵杏花(1 / 2)

独占春色 李息隐 6244 字 3个月前

也是这个时候, 徐杏心中才猛然惊觉一件事情。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她心里已经有了太子的痕迹。

这不是她的心中所愿,徐杏不由蹙起了眉心来。

徐杏为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太子而蹙眉, 但在贺姑姑眼中,她的这份蹙眉就成了吃醋、不高兴。

贺姑姑是太子拨给徐杏的宫人,受太子之命好好照顾徐杏起居。但在她心中, 即便两个都是主子,她也是会分出个前后来的。

何况,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 她觉得这个徐良媛是再好不过的性子了。既是处出了主仆之情来, 贺姑姑也不希望她过于悲伤, 她还是希望她好的。

又想着, 不论太子殿下心中是如何盘算的,但既是她亲眼看到的事, 她也有必要和太子殿下说一声。

只要在太子殿下心中,还是觉得徐良媛重要, 那么殿下便不会愿意让良媛受哪怕一丝一毫的委屈的。

所以,傍晚趁太子过来丽正殿时, 贺姑姑寻了个机会,三言两语言简意赅的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太子听后, 冲贺姑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贺姑姑自小入宫,在宫里侍奉了多年。李家还没入京称帝时,她便就已经在宫里了。

伺候了两个朝代的多位主子,历届主子的个人脾性她总也能摸清一些。但唯独眼前的这位, 她从未摸透过。

这位东宫之主, 的确是比前朝的那些皇子贵主们脾气好很多。他待人素来十分宽厚, 哪怕是卑贱的下等人,他也从未动辄打骂过。对她这样的宫中老人,更是厚礼待之。

太极宫那边的嫔妃们谈起东宫太子来,无一不是交口称赞的。

但她心中也很明白,就是这样的一个温和若玉般的男子,瞧着性子好,但其实他的心思是最难测的。

无论喜怒,从不形于表。

按理说,伺候这样温和的一位君主,东宫诸人该事事松懈、偷懒耍滑才对。但事实正好相反,整个东宫都秩序井然,各殿宫人各司其职,皆不敢有丝毫怠慢。

太子仁厚是仁厚,但却半点不弱。相反,他心中筹谋,怕是比太极宫的那位君王还要多。

听说,如今圣人日渐疏于朝政,倒有一点点把朝上之事都交与太子打理的意思。

秦王等人一直想抓太子的错处,但却从未抓到过。

这边贺姑姑想着自己的这些心思,那边,太子已经径自往内殿去了。

贺姑姑回神望了眼,见太子立在内外殿之间的隔断处,人并没有即刻进去,不由赶紧收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秋意正浓,徐杏正抚额坐在窗边。窗是支开了的,她就这样静坐侧首望着窗外的秋景。

自下午问过贺姑姑那些话后,徐杏状似一个人在内殿黯然神伤,但其实一直有关注外面动静。这会儿太子殿下已经过来,她其实心里知道。只不过,这会儿是装着并没觉察的样子。

而这会儿的这份忧伤,也算是半真半假吧。

心里多多少少的确也是有点在意的,但更多的,还是为了能让太子准她去郑家,她做出来的样子。

不管怎样,太子刻意瞒着她此事,便就是太子的错。只要太子心里还有她,她借此和他闹一场就是有用的。

余光已经瞥间了那道熟悉身影,所以,徐杏这会儿更是把愁绪堆满了脸。

太子不动,她也不动,就这样一直跟他耗着。

太子立在隔断处静静望了会儿人后,这才轻步朝窗边走去。走得近了,见她也没反应,太子索性直接弯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二人中间,隔了张炕桌。

徐杏这才装着突然看到人的样子,立马扭过头来。见是太子,她惊了一下,然后立即就要套上绣鞋起身行礼。

太子却朝她按了按手,示意她不必了。

“在想什么”太子问,目不斜视注视着对面的女子,清隽温和的脸上隐有笑意,“孤都过来有一会儿了,你竟也没发觉。”

不提倒还好,这一提,徐杏索性就直接作起来了。

“一屋子的婢子伺候着,竟也不晓得提醒我。”徐杏先没答太子的话,而是故意“发难”了殿内的几个侍婢。

她知道,定是太子给她们打了手势,让她们不要作声的。

果然,就听太子说“也不必怪她们,是孤的意思。”又问,“今日怎么了看起来脾气不小。”

被数落脾气不好,徐杏立即冷哼了一声,她语气颇阴阳怪气道“殿下既是嫌弃妾了,又何必再日日过来妾的丽正殿呢既是另有了新欢,何不自此再别踏足丽正殿半步。妾的脾气不好,殿下实在不必这样委屈自己。”

“你们都先下去。”太子打发了内殿的几个侍婢。

等婢子们都退出去了后,太子才郑重望着人。

徐杏一顿脾气后,这会儿已经发展到红眼圈,紧接着下一步就是掉眼泪了。

但太子却只是沉默着认真打量人,仿若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她此刻的真实情绪一般。

徐杏知道,既然戏已经演到这个份上了,这会儿最不能做的就是心虚。尤其是坐在她对面的是这样一个极擅察言观色的男人。

但凡她稍稍哪里迟疑一下,或者停顿一下,那么她今日的一切准备都白费了。

这种把戏,其实徐杏还算是信手拈来的。之前在风月楼时,楼里的妈妈有关男女间的那些事,什么都交过。

何况,徐杏这会儿也不全然是做假。

心里气、心里酸,也是真有点的。

半真半假的,倒也真就像是那么回事。

太子静默思量了一会儿,后起身绕过炕桌,坐到了她身边去。

徐杏却让了一下身子,有不让他碰的意思。但却也只是晃了一下,并非真不肯让碰。

太子这才说“你什么都知道了”

徐杏却还在闹脾气“妾知道什么殿下让妾知道的,妾便就知道。不让妾知道的,伙着这些人都瞒着妾,妾又能知道什么”

太子笑揽过人肩膀来,耐心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杏却抽了帕子来,用帕子捂住脸继续哭。

太子这会儿其实是拿捏不准被他抱在怀里的人是真气还是装气的,因当初是他自己耍了些手段强要了人到宫里来的,所以,太子心知肚明,便是她这些日子来再温顺再乖巧,可她心里始终是没有自己的。

这段日子来,她对自己越来越依赖,似乎是好了很多。但,凭他的警觉和敏感,他知道她的心还并不是完全在自己这里。

之前都是他吃她的醋,他也有心想看看,若他身边真出了一个或许能威胁到她的女子,她又会如何。

所以,他便布了这个局。

不是不想让她知道那个女子的存在,而是希望她在适当的时候知道。比如说,就是此时此刻。

当所有人都知道,却唯独只瞒着她一人时,他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可如今她的反应的确是他想要看到的,但却又不知,她的这个反应,是真心,还是假意。

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她是生气了。

也为此而哭了一场。

太子说“是怕你会胡思乱想,所以才瞒着你的。”

“我为什么要胡思乱想”徐杏反问他,“若殿下和她没什么,大可坦坦荡荡的。如今这般藏着掖着,便就是心虚。”

二人坐得近,太子认真打量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芙蓉美人面,渐渐眼底有了笑意。

他抬手,用自己的手指亲自一点点的替她擦了面上的水珠,边擦边说“真没骗你,不信的话,孤给你发誓如何”

徐杏这才说“起那些誓言有什么用殿下诅咒自己,最后还不是妾心疼。不要。”

太子忽然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

他决定,不管她今日这样闹一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不在意了。只要她能时刻伴在身边,就比什么都好。

太子今日心情很不错,以至于后面徐杏提到郑四娘大婚一事时,太子有犹豫一会儿后,就主动说“既然四娘有此意,到了她出嫁的前一日,你便备了礼去郑府一趟。正好,把孤的那一份也带上。”

徐杏认真望着人,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不忘继续调侃他“殿下和妾不是一家人的吗既是一家人,怎么还备上两份礼了”

太子则说“若都以东宫的名义出,便体现不出你和四娘的姐妹情深了。”又说,“郑家和别家不一样,东宫需得给一份体面。”

“好。”徐杏没再继续矫情。

郑四出嫁前一日,凉风和煦,秋高气爽,是个很好的天气。

这一日,徐杏起了个大早。一早起来,就亲自又点了一遍礼单。

太子给郑四准备的嫁妆又雅致又厚重,桩桩件件都是大手笔。徐杏自然不能和太子比,不过,她给郑四备下的贺礼也是用了心的,礼虽轻,但情义却重。

郑四出嫁的前一日,齐王府那边是摆了暖房酒的。太子身为齐王兄长,今日自然是要过去齐王府那边吃酒。

太子给齐王准备的贺礼,又是一个大手笔。

徐杏心中不由想,齐王和郑四这桩婚姻,太子亏大了。

但又觉得,也就是她从小过的苦日子,才把钱财看得紧。像太子齐王这样的皇子,生来便是金贵之躯,想是从小便不把钱财放入眼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