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想娶阿娇(1 / 2)

消息传到并州时,阿娇正拿着羊皮卷在盐田里教盐工们建盖卓筒井。

卓筒井是井盐史上的第一大重要变革,也是中国深钻井术的雏形,成形时间比西方国家早先了八百多年,自此钻井术大口径变小口径,深可达百丈余。

原先只能取浅层的卤水,有了卓筒井,深层的卤水自提自上,出产率提高了好几倍,除了她找出来的新盐脉外,先前在并州低价收购的废弃盐田也重新利用了起来。

制作圆刃锉、套管、扇泥筒,反向阀门,虽然都是在先前的基础上改进增减,但毕竟是新东西,亲力亲为也是避免不了的,阿娇成日忙,用膳的时间都是紧卡紧掰指头算着来。

陶七公主远嫁匈奴的消息在并州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看笑话的笑得更大声,原本安心劳作的民众担心她走后会有变动,先前许诺的条件没办法实现,心思浮动,想放弃的人竟多达十分之一,这里面也包括了她招募的一些僚臣工匠。

阿娇当即下了政令,表示她走后南并三郡会交给长公主刘嫖打理,其它一切照旧,这才安定了民心。

等人心安稳了,阿娇才有功夫坐下来商议和亲的事。

阿娇将京畿传来的密信看了一遍,知道了前因后果,先提笔写了两封信,让人分送去长安城,馆陶,父兄阿母肯定担心坏了。

又嘱咐苏青苏云,“你们两人同周平一起回一趟长安,查一查丞相府,尤其是女君周妍,以及同她相关的人和事。”

这年要入匈奴和亲的人是周妍,阿娇本是打算潜入匈奴时把小姑娘弄出来,让她隐姓埋名重新生活,没想到事出有变,和亲的人反而成了她,因为一幅画像。

不是她贬低匈奴,画技要高超到能辨出美丑,甚至让一个男子一眼看上,此时的匈奴,还够不上。

其他的事都可,背后搞她不可,这次不处理,下次不知又会生出多少枝节。

苏青苏云和周平领了命,立刻启程了。

圆月来报说秦先生他们求见,阿娇便请进来了。

秦阳,杜范、尤兴庆、闻人梁、冉句,现在都是她手底下最得用的僚臣,每人各管一块,进来行了礼后分坐两列,脸色都不是很好。

这一年多他们跟在陶七公主身边,和在长安城做官完全不同,忙是真忙,但干的都是实事,盐铁、桑、黍、稻、桃李枣,陶七公主农庄的虫害都比旁人少,再加上有郅都坐镇晋阳,吏治渐渐清明,南州三郡从最根本上散发出了不一样蒸蒸日上的气息。

百姓们为了得到土地,吃到余粮,每每主动来找籍臣学习精耕细作的办法,使用新的农具,不需要催着赶着,一心只扑在土地上,对流民来说,有吃有穿就很好,陶七公主不但让他们吃饱穿暖,还给了他们安家立业过上好日子的希望和条件。

在并州,只要肯学、肯卖力,就不怕饿肚子,这半年来投奔南并的人越来越多,周县原先只是一个萧条小县,现在已经有了繁华的街道店铺,变化之大,来过的无不瞠目结舌。

一个手里有实权,也脚踏实地一门心思真正想做事的主公,不好找,却不想生成了女儿身,要受世俗束缚,眼下还成了和亲用的工具人,秦阳心中气愤,唉唉叹气,“南并这才刚刚开始,和亲不是添乱么扯什么后腿”

“并州这边继续按计划进行便是。”东野王这一来,至少需要三几个月的时间,如果碰到风雪,又要延迟一些,在这之前她会写奏疏请祖母将这三郡托管给阿母,把剩下五六年里要做的事都安排好,有阿母和致都在,并不会出什么乱子,“办完事我还是会回来的,少则一两年,多则五六年,不会断了消息。”

既然事已成定局,倒不妨想想如何利益最大化,干掉单于自己当家做主比较难,但最不济她可以趁机将匈奴查个底朝天,给边关将士们做策应,等查得差不多,回来的方式也很多,要么重病遣返,要么炸死埋名。

再难再危险都没法和上几世尸横遍野饿殍满地的境地比,她有武艺,医毒在手,自保没问题,有个目标,一步步往上爬便可。

阿娇平稳笃定的声线让僚臣纷乱的心绪都安平了不少,也不怀疑她说会回来的话,因为这一年并州发生了太多不可能的事,主公说可以,便可以。

群臣吃了一颗定心丸,都轻松不少,“能回来就好,便是十年八年,我们也等得。”

阿娇点头应了,“这里是我的家,总归要回来的,都去做事,不必自乱阵脚。”

“是。”

臣子们一一告退,阿娇拿过水车,坎儿井的设计图,对照测绘队送回来的地势與图,先排一个大致的线路,再做实地考察,在北边这种常遇干旱的地界,想种好地,水利措施也是必要的,时间太紧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但她可以开个头,一个思路,交给水工师们去做,说不定过个十年八年,也成了。

阿娇打算等东野王来朝,和亲圣旨送到并州,她再启程去长安,只是这一等等过了秋收季,并州往长安城送了今年的赋税,第二年冰雪消融,等到她过了十四岁生辰日,春耕在即,也依然没有消息来。

阿娇便派陈栩带着人去雁门关一趟,一则收拢那些因匈奴侵扰无家可归的妇孺孩童,二则想办法打探东野王东它的消息。

就算东野王腿瘸了,这小一年过去,也该走到长安了。

每年一月,整个匈奴会在单于的带领下,举行一年一节的拜月日,各部王带部落族人前来祭祀日月神。

圣山下,日月河边,圆月高挂,烈酒喷香,人们杀牛宰羊,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赛马,摔跤,草原上欢声笑语,人声鼎沸。

“南耶王的那得多杀死了比千小王子我们去给小王子报仇大家都跟我走”

汉子的嗓门粗哑如砂砾,振臂一呼,还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壮汉们立刻摔了酒碗,拿起弯刀吆喝着往日月河畔冲过去

南部族与东部族的恩怨由来已久。

两年前东野部落三王子东丹的王子妃与南耶王通奸,为了报复南耶王,东丹勾引了南耶王妃那丽,南耶王盛怒之下杀死了东丹和那丽,两族就此结下深仇大恨,自此纷争不断,谁都想吞并对方,时有死伤。

日月河旁汇集的人马越来越多,族人乘着酒劲拼杀起来,惨叫和厮杀声瞬间盖过了歌舞,正在参宴的南耶王听了属下来禀的耳语,怒目圆瞪,立刻拿着刀冲了出去,后头立着的四五个勇士也一并跟上了。

东它紧随其后,两部族首领加入后,群情更是激愤,连一些小部落的族长和大臣也相继拔了刀,还混在人群里跳舞的洛三洛七对视一眼,都有些讶然吃惊,他们事先做了些准备,打算一旦南耶王和东它王前来劝架,就立马挑起争斗搅乱浑水。

没想到匈奴人彪悍,二话不说就是干,倒省了他们不少事,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分散到不同的族群,照原计划执行接下来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