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搬出相府,极有可能亦是月一鸣对夫人和那公子的成全。那公子许是就与夫人同住私宅。月一鸣允他陪伴夫人和孩子身边一年,而后这孩子便与他毫无瓜葛了。是惩罚,也是恩赐。
月一鸣需要后人堵住族中那些人的嘴,否则他要拿月氏的掌控权时必会有长老以此为理由阻止。
可是,月一鸣真的就能做到这个地步?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有无子嗣?
卿如是回想起在花圃与他打闹那日,他说想跟她要个孩子,她不愿,便随意胡诌了个理由,称自己不愿生下来的孩子跟着他姓月。
这个男人,想都不想,就说可以跟着她姓。
他不是不想要子嗣,只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不愿意。那么不要也罢。
卿如是气息微颤,深吸了口气,抓起茶杯狠灌入喉口,才让好似冒烟的嗓子舒服许多。
「怎么了?」卿母谈话间剥了些花生瓜子,顺势倒在她的掌心,自己嘴里还嚼着几颗,「你别怕,你就算跟人珠胎暗结,月府不要你了,娘还要你。回家就是了。」
卿如是被她逗笑,「女儿只是觉得,这故事有些许动人。生了些感触罢了。」
她们聊了会,不再谈及此事。可这件事终究郁结在心底,无法解开。卿如是一连好几日都在想月一鸣做的那些蠢事,越想越觉得造化弄人。临着要嫁人,皎皎见她心情郁闷,以为她是恐婚,心里愁坏了,便催促她出府走走。
卿如是没有拒绝,她着实在房间里闷了好几日,闷得自己都觉得恹恹地难受。
她带着皎皎去逛练武场,耍鞭子挥霍了通方觉好受些。
「人家姑娘出门逛的都是胭脂锦帛,咱家姑娘出门逛的不是兵器坊,就是练武场。」皎皎又有话要说了,「那里都是些练武的男人,一身臭汗,姑娘也不怕熏着。奴婢幼时都是怎么跟着姑娘熬过来的……」
她自顾自嘀咕着,停下脚步时却没见了卿如是的踪影,张望了番,见她趴在花坛下边,此时正招手,「嘘……过来过来。」
皎皎勾着腰小跑过去,「姑娘,你干嘛呀?」
卿如是用倒肘子碰她,示意她说话小声点,「你看前边把自己裹得跟白粽子似的那个姑娘,是不是余小姐?」
「戴着白色帷帽那个?」皎皎虚着眼睛仔细瞅了半晌,「那都遮住脸了怎么看嘛?但好像……是有点像。」
「她独自出行,身边一个丫鬟都没有,这说明什么?」卿如是冲她挑眉。
皎皎木讷地摇头。
「说明有问题,很可能是去私会情郎的。」卿如是笃定道。
皎皎恍然,「哦,怪不得姑娘你以前跟着世子查案的时候,都自己出门,不喜欢带奴婢。」
「我……?!」卿如是抬手作势要打,最后只点着她的脑门,「我那不一样,我自己会武功。她平日里就娇娇弱弱的一姑娘,出府怎么能不带上丫鬟侍卫?」
「啊,那岂不是就要跟皇商那家二小姐一般了?」皎皎低声惊呼。
「走,跟上去看看。」关於月陇西那日在国学府留给她的题,她这么些天了都没想通,好容易撞上正主,卿如是揣着好奇,想要一探究竟,拉着皎皎跟了上去。
索性余小姐并不骑马或者乘马车,只消片刻便停在了小楼门前,四下张望一番后,稍垂着头走了进去。有客人进,小二高声吆喝,一吆喝,似乎还惊着了余姝静。
若非做贼心虚,如何会是这般反应。
卿如是蹲在门边,示意皎皎,「你就在这看着,盯紧她,我去刑部一趟,很快就来。」
语毕,她向小楼的小厮借了一匹马,朝着刑部飞奔而去。
月陇西正翻看档案,卿如是跑得气喘吁吁,进门抓起他手边的茶灌下去。
他微讶,不等他欣然问明来因,卿如是先开口笑道,「你现在有空没有?我请你去小楼吃饭。」
「你?请我?」月陇西合上档案,「随时都有。」
她牵起月陇西的手,几乎是将他给拽出刑部大门的。
路上,趁着他骑马的时间,卿如是向他说明了原委。
月陇西似是叹气般笑,「啊,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来找我吃饭。果然是为了别的事。」
远远瞧着他们乘马回来,皎皎迎上去,「世子安好。姑娘,人还没走呢,但是……也没瞧见有男人进她那间房的。」
月陇西和卿如是对视一眼,前者先笑,「走罢,既然这热闹已经看起来了,那就坐正堂里等着。」
三人选了视线最为开阔的位置,正对着余姝静所在的雅间。
小二上前来询问,卿如是示意月陇西随便点喜欢吃的,不料他菜单都不必看,随口就点了七八道菜。
皎皎惊呼,「好巧,都是姑娘爱吃的。世子你跟我家姑娘果真投缘。」
月陇西颔首浅笑,「好说。」
「诶,反正如今咱们都坐在这里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答案了罢?」卿如是抿着茶,好奇地问。
月陇西见她抿茶,便也执杯抿着,微勾唇角,「其实很简单。余小姐之所以会去国学府门口找一个不知名姓的人,是因为……有人布下了一个局,故意惹她。」
卿如是微蹙眉,「什么局?」
月陇西凝视着她,「相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