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宜姝不知道,在她走后,凤晴云还愣愣回不过神来,她心里嘀咕花姐姐可真美,陛下那人冷冰冰凶神恶煞,倘若他不是天子,一定配不上花姐姐。
“阿嚏”李瑜坐在御书房里打了个喷嚏。
内侍以为他冷,连忙让人将地龙烧热一些,片刻后他出去又回来,禀道“陛下,太后娘娘将花夫人召了过去。”
李瑜皱眉,“母后要做什么”
内侍笑道“许是喜爱花夫人,召她过去一块玩耍。”
毕竟宫里谁不知道太后是个爱热闹的,仁寿宫里一天到晚都是年轻姑娘们的欢声笑语。
李瑜却蹙起了眉头。他心知太后并不喜欢花宜姝,花宜姝也不喜欢太后,这两人凑在一起,花宜姝明显是要吃亏的。
或许,朕的心肝会像婶婶一样被为难。
可是,朕的奏折还没批完。
李瑜低头,速度加快起来,然而接下来的一堆奏折都是一些废话,唯一一件正经事就是京兆尹被人套了麻袋打肿在小巷里,其余不是问他什么时候立皇后,就是问他什么时候选秀,要不然就是问候他身体安康的,车轱辘话来来回回都是那些,偏偏他又不能不批。李瑜心里着急,越批越火大。
旁边内侍见他面色难看,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李瑜手下朱笔都要甩出花来了,蘸红墨时太过着急,墨水一次又一次溅到身边内侍身上,他却一无所觉,只有内侍那身好好的衣裳沾上一道又一道红墨,活似被人鞭笞了一顿。
内侍小心翼翼抬起眼,啪的一下,他脸上被甩了一点红墨。
内侍眉毛一抖,心想陛下你着啥急啊,先办完事再回来不成吗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口,只能缩在那里等着。
半个时辰之后,李瑜终于将奏折批完,他暗暗舒了一口气,克制着将主笔放在笔搁上,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急切,尽量放缓了声音道“去仁寿宫。”
内侍如蒙大赦,赶忙让人备轿。
此时外边正下起了小雪,来不及扫去的旧雪又结了冰,几名宫人正用铲子叮叮当当地在那里铲冰,声音串成一片,有些刺耳。
李瑜远远望见这些宫女身着青衣,背影纤细,恍惚觉得有些像花宜姝,不由多看了几眼,待离得近了,他看见这些宫女一个个瘦弱,还没有穿手衣,冷得身子哆嗦也在任劳任怨地铲冰,可那块地方是春秋季玩蹴鞠的空地,平时并不会有人走过,而其他宫道上的雪落下没多久就会被扫清,压根不会有结成冰的机会。
“怎么让人在那儿铲冰”
听得天子问话,跟随在旁的内侍忙道“是周大监交代的,说是那地结了冰,瞧着不美观。”
李瑜微微皱眉,“不用铲了,吵,让她们都回去。”
周内侍怎么当总管的这么冷让人出来铲冰,连个手衣也不给,以前曹得闲当大监时可没有这些事儿。
这小内侍真以为是天子嫌吵,亲自上前交代,“停停停,都别弄了,叮叮砰砰吵死人,都回去,大冷天的少出来晃。”快要过年了,这内侍也挺担心宫人脚滑摔死,到时候上头又要嫌不吉利,多出事端,他们这些管事的还要被训斥一顿。
这些宫女闻言还不太敢相信,“可可这是周大监交代的。”
那内侍赶着去追天子御驾,闻言不耐烦道“这是陛下交代,还不赶紧回去”
他说完转身便走了,身后响起一阵宫女们低低的欢呼,内侍摇摇头,暗道真没规矩。
内侍小跑着跟上了御驾,李瑜看见那些宫女带着铲子回去了,也就放下了轿帘。
然而他紧蹙的眉头并未松开,因为他心里起了另一层担忧。
这宫里人心复杂,真要斗起来,多的是杀人不见血的,原本李瑜还不是很担心,但出了赖嬷嬷那事儿后,他心里就多了一层挂念。
人还没到仁寿宫,心已经飞远了。
眼前似乎也出现了一重重画面,有花宜姝端茶摔在太后身上,被太后罚出去跪雪地的;有花宜姝说话不小心冲撞了太后,被太后打板子的;还有花宜姝惹太后生气,被太后绑起来剃光头塞进尼姑庙的
总之,在李瑜的想象中,花宜姝要多惨有多惨,最惨的就是她,而太后就是个扬着鞭子冷笑的老姑婆
李瑜整个人都不好了。
忧心忡忡地赶到仁寿宫,没听见里头有惨叫声,也没看见庭院里跪着人,李瑜心头一紧,完了,别不是在剃头吧他急忙往里一看,却见屋内暖香阵阵,丝竹声声,而花宜姝正笑着倚在太后怀里,两人亲亲热热,活似一对亲母女,身边还围了一群笑闹的贵女们。
见他来了,花宜姝还讶异道“陛下怎么来了”
太后则是一脸不悦,“你怎么来了”
仿佛他是个不该出现的外人。
李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