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之后,夜已深,人已静,满院子里只有雪粒子砸下来的唰唰的声音,凉浸浸。
柳闻蝉披衣起身摸黑出门,在墙角花木丛中一张冰冷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沉声开口“若还活着,就吱个声。”
竹枝狂摇朔风呜咽,落雪的声音似乎更响了些,却并没有人声回答她。
柳闻蝉站起身,走到墙角,弯下腰。
下一瞬,黑魆魆的墙角下忽然射出一道寒光,带着尖锐的风声,直扑面门。
柳闻蝉飞快地向后一仰头,寒光便贴着她的下巴险险擦过。她并不后退,反向前冲出两步,一脚对准黑暗中的某个位置狠狠踩下。
软的。
三、二、一。柳闻蝉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然后才又弯下腰,伸手从那个被埋在雪里看不清面目的人手中拔出一枚三棱镖,问“这个怎么不扔”
问完才想起自己的脚还踩在人家的脖子上。细看此人脸色已经比身上的雪粒子还白了,她便大发慈悲抬起了脚。
地上的人有气无力地咳了两声,苦笑“柳大人亡羊补牢之决心,令人钦佩。”
“并没有亡羊补牢。”柳闻蝉道,“这叫引蛇出洞,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总之你就不是个好畜生。
她抿了抿唇角才把最后这半句话咽了下去,心下暗暗有些懊恼。
言语刻薄,这不是她惯常会做的事。许是因为方才在屋里想起了几位故人,又或者是顺利捉到了耗子有些得意忘形总不能是因为如今重生在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身上,所以自己也变得像个小姑娘似的冒失了吧。
她这里忽然沉默下来,对方却也迟迟没有接话。
于是柳闻蝉得暇调整了情绪,仍旧退回原处坐下了,闲谈似的问“你这次,是来见谁的”
对方抬起头,双眼幽沉沉地看着她“你们连引蛇出洞都用上了,又岂会不知道我为何而来烦请转告柳大小姐,那条蛇愿赌服输,但求一死。”
慷慨就义的勇士是很值得敬重的。柳闻蝉却皱起了眉“只死一条蛇,不太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