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月楼有个巧法子,专给外带的主顾们准备了特制的食盒,底部以锡盒封上几块火炭,外头再包裹上厚厚的棉花,盖子封得严严实实的,足以确保那些珍贵的汤儿菜儿不拘经过多少奔波,最终出现在饭桌上的时候都是温热可口的。
只是此刻这些可口的饭菜并不能换来主人的愉悦。
须发皆白的老者弯腰躬身,惭愧得完全抬不起头,只好盯着桌子上的羊汤猛看,恨不得连汤里有多少油花都给数明白。
对面靠坐在罗汉床上的是个年轻的公子,一条虎皮毯子将他大半个人都遮了起来,烛光昏暗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声音沉沉传出“她还说了什么”
“大致就这些了”老者冥思苦想,忽又灵光一现,忙道“还有,她说她是死过一次的人”
虎皮毯下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老者不敢上前,在原地垂首站着又觉不安,急得两条腿都哆嗦起来。
幸而咳嗽声很快就止住了。房中沉寂良久,年轻公子略显沙哑的声音仍旧响起“这年头,在雪地里睡一觉也可以叫作死过一次了吗”
老者接不上这句话,只能选择忽略,迟疑着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公子,那个柳小姐有没有可能猜到您的身份了她一晚上都怪腔怪调没有好声气,只有在说酱香鸡爪的时候认真了一回而且让我带回来的菜都是您爱吃的。”
“我在外头吃过鸡爪吗”年轻公子问。
老者忙摇头“自是不曾吃过的。您在吃食上原本就不挑剔,何况共总也没去过几次酒楼。”
“所以她只是在试探我。”年轻公子淡淡道,“你答得很好,没有破绽。下去歇着吧。”
试探什么什么破绽老者听得如坠云雾。
不过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听不懂公子说话了。公子本质上还是一个随和的人,只要他不耽误正事,平时糊涂一些都是无妨的。
难得糊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