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陵安的脸僵了一下。
去年腊月初,距今已经有两个多月了。那时候不止韩家还未出事,就连前面的户部侍郎周家、宣城太守文家、苏州盐课王家和左都御史李家也都还好好的。
如果这份名单真如柳大小姐所说是两个月前拟的,那么她至少预言了五位重臣的迁谪变故,甚至连顺序也只错了一处
这也太玄了,由不得人不怀疑。
岳陵安立刻便想出言嘲笑,看着那张纸却又迟疑了。
在场的都是精于文墨的人,这纸张墨迹是新是旧,大家还是看得出来的这的的确确是至少两三个月以前的笔墨,一丝做旧的痕迹都没有。
岳陵安脑子里嗡嗡地响了一阵,忽然灵光一闪,拍案而起“你说,这份名单是不是你拟给那个冒牌货的你你果真是她的人你就是她最大的帮凶”
柳闻蝉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的耳朵大约是坏掉了。
东城双璧的岳三郎,蠢到这个地步吗
与他齐名的那位可真惨,无端被连累得好像也不甚聪明的样子了。
她回头向戚长生看了一眼,满怀同情。
戚长生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露出乖巧的模样向她身边靠了靠,抓住她的手,摇啊摇。
岳陵安的脸色越来越黑了。
柳闻蝉低头看着戚长生的手,慢悠悠地道“我若有幸替那位公主殿下拟这份名单,岳相爷他老人家的名字至少要排在李御史前面。”
这倒也是。
她讨厌岳相,这世上没有谁比岳陵安更清楚了。
可是这名单
岳陵安揉揉眉心,竭力放缓了语气“这名单是如何拟出来的,柳小姐可否为大家解惑”
旁边几个少年也都伸长了耳朵。
这个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柳闻蝉道“这位公主殿下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前面二十四年,她一直在。并且,她是在左相府中长大,身边幕僚无数。对朝中局势,另一位公主都未必能有她那般了如指掌。”
她的语气平平淡淡,但不知怎的,话音落下时,好几个少年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想看,公主殿下在朝的那二十多年,暗处一直有一个人蛰伏着,观察她、审视她、研究她、模仿她,随时预备取代她怎能不令人毛骨悚然。
柳闻蝉仿佛看不见众人的神情,平静地继续道“所以她一定是一个严谨且谨慎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前公主宠信过的那些人,她是一个都不会留的。至于下手的顺序,则要看那些人在前公主面前受宠的程度、在朝中左右朝局的能力、以及递上把柄的角度,综合考量。当然还要看公主殿下的心情,这是最大的变数。”
听她说完,堂中鸦雀无声。
良久,李润禾怯怯地开口“所以你为什么觉得,下一个一定是我家”
柳闻蝉看向他,解释道“你父亲是翰林,公主当年曾经随她读书,你姐姐还曾是公主伴读。你们家虽然不是剩下的人之中最重要的,但一定是如今这位公主最厌恶的。”
李润禾打了个寒颤,脱口问道“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