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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娇俏的少女笑声传来,“呀,熙哥儿也要出门吗?真是不巧呢!”

大门处出来一位少女,圆圆脸小琼鼻,本是娇憨可爱的长相,却被一双修得过于细长的眉毛破坏了,显得有几分尖刻。她梳着飞仙髻,插着赤金红宝海棠花钗,再加上一双红宝的耳坠,映得小脸红扑扑的。身上是一件海棠红绣百蝶穿花的褙子,无论是绣工还是质地,都远远胜过夭夭身上樱粉色的襦裙。

她的目光只从夭夭身上一扫而过,夭夭却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敌意,有嫉妒也有不屑。夭夭低着头没有理会,估计这位就是陶府二姑娘,陶芝芝。

陶芝芝径直走到马车旁,她身边的侍女已经殷勤地摆好了车凳,陶芝芝扶着侍女的胳膊进了马车。

车夫指了指陶锦熙手中的马鞭,笑道:“大公子,您看这……”

陶锦熙小脸紧绷,手指紧紧地攥着马鞭。

夭夭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大房在陶府备受冷落,陶士铮和灼灼住的院子都是又小又偏,看来陶锦熙也并不好过。她轻轻握住了陶锦熙手中的马鞭。

陶锦熙一看是姐姐动手,手指立刻就松开了,夭夭却并未将马鞭递给那笑得谄媚的车夫,而是直接扔到了几步远的地上,拉着陶锦熙走到了后面那个破旧的小马车旁。

那车夫一愣,终究不敢说什么,乖乖地跑过去拣马鞭了。

夭夭从未做过这么破这么小的马车,她静静地坐在车中,并未露出任何嫌弃不满的神色。看看对面的小少年脸颊鼓起,显然还在生气,夭夭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胳膊。

“姐姐,对不起。”陶锦熙很是沮丧,这是姐姐第一次出门,却连个像样的马车都没有。

夭夭摇摇头,揭开车帘一角,津津有味地看着外面。

陶锦熙想到姐姐从未见过街上的情景,忙凑了过来,低声给她介绍,这是布庄,卖各种布料毛皮的,这是卖首饰的,这是卖胭脂水粉的……

夭夭静静地听着小少年煞有其事的介绍,心中很是温暖。母亲常说她有些话唠,现在她喉咙疼痛不能开口,眼前这个弟弟倒是也颇有话唠的潜质。

陶锦熙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姐姐,你想买什么就指给我看,我给你买。”他很是豪爽地拍了拍身上的荷包,“我有钱!”

夭夭笑得杏眼都弯了起来。

陶锦熙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祖母说府里的吃穿用住都是公中的,你用不到银子,就给你没发月例。可是我和父亲都是有的,我也攒了些钱,姐姐想要什么就跟我说。”

真是个乖弟弟!夭夭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父亲卧床,母亲早逝,姐姐痴傻,祖母又是个偏心的,小少年的日子想必不好过,难得他还有一颗赤子之心。

小少年眼睛亮晶晶的,裂开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

双柳胡同不愧是权贵聚居之处,整洁肃穆,连街上的青石板都比别处的平整。

马车停在苏府门口,姐弟两个刚刚下来,苏府的侍卫就上前赶人了,“做什么的?!闲杂人等不得在这里停留!”

夭夭早就想过阁老府的大门不好进,来之前已经教过陶锦熙了。

陶锦熙抱拳施礼,“侍卫大哥,家姐是苏姑娘的好友,与夫人也相识,这次是特地上门拜会夫人的。”

“可有拜帖?”

“有的。”陶锦熙从怀中掏出夭夭提前准备好的帖子,递了过去。

侍卫接过帖子一看,嘴角抽了一下,这姐弟两个坐的马车是他见过最寒酸的,估计夫人不会见这等破落户,他也是例行公事问一下拜帖的事,结果这拜帖同马车一样,也是他见过最寒酸的。

侍卫颇有礼貌地没有直接开口让他们滚,而是扬了扬手中的拜帖,“等着吧。”

夭夭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不妙,这拜帖已经是她能找到最好的纸,上面的笔迹是她亲手所写,母亲熟悉她的字迹,只要母亲看到了帖子,一定会叫她前去问话。可看这情形,这拜帖根本就送不到母亲面前。

夭夭正暗自着急,一抬眼却看见了自己的大丫鬟朱槿,她从门内经过,离门口有十几步的距离。

“朱槿!”夭夭拼着喉咙剧痛,喊了一声。

可惜她的声音太小,朱槿根本就没有听到,眼看着她越走越远,夭夭急了,上前两步,想要追得更近些喊她。

那侍卫一把将夭夭推开,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礼貌了,眼前这穷酸的姐弟两个竟然还看不懂眼色,这一把推过去就带了些怒气。

夭夭只觉得一股大力贯来,她倒退了几步跌倒在地,手掌擦在地上,火辣辣的疼。

“姐姐!”陶锦熙星目圆睁,扑了上来,愧疚得快要哭了,“姐姐你没事吧?”

侍卫将那拜帖扔在夭夭身上,“阁老府不是你们能进的,滚远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