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御书房格外安静。
陈儋的视线在陈媛和霍余之间不断来回打量,在早朝的这会时间,陈媛早就梳洗妥当,着一袭靛蓝色的云织锦缎裙,早起的后遗症渐渐明显,她倦怠地提不起精神。
对陈儋的欲言又止很不满
“从散朝回来,皇兄就一直盯着我看,难不成我今日脸上长花了”
陈儋呵呵,心道你还不如脸上长花呢。
半晌,见这二人没有一个站出来解释的,陈儋轻啧了声
“你们两个究竟怎么回事前几日我就听说霍余搬到公主府去了这风言风语传得厉害,尤其是小妹,你今日衣衫不整地和他一起入宫,可想过要怎么办”
这话说得让陈媛直皱眉“什么叫衣衫不整”
陈儋稍稍被噎住。
除了对衣衫不整这一点提出疑问,陈媛没有否认其他话。
陈儋不由得惊奇,这才短短几日,霍余究竟是怎么做到登堂入室的
这时,霍余终于说话了
“公主只是睡不着了,臣将她带出来散散心。”
陈儋内心呵呵,陈媛的确闲不住,但什么时候需要霍余带她散心了
盼秋那些贴身婢女,还有徐蚙一都是做什么用的
觑了眼根本没当回事的陈媛,陈儋心中叹息,他的小妹啊,可长点心吧
不过话说回来,事情发展到今日地步,也怪他。
小妹信任他,他又常在小妹面前说霍余此人可信,不怨小妹对霍余不设防。
陈儋暗中瞪了霍余一眼,让陈媛先离开,陈媛眉眼狐疑
“你二人有何话,是我也不能听的”
霍余也不解地抬头。
陈儋一时哑口无言,但接下来的话,还真的不好让陈媛听见。
顿了顿,陈媛才嘀咕了声
“盼秋和蚙一都不在,他得送我回府。”
寅时刚醒,她可能有点迷糊,竟就独自一人跟着霍余离开了,等坐在御书房偏殿梳妆时,她脑子才清醒过来,她往日出府徐蚙一是必会待在身边的,这可是生平头一遭。
陈媛不由得错愕,她内心深处何时这般信任霍余了
此话一出,霍余就道“皇上若无急事,明日再说也不迟,臣先将公主送回府。”
陈儋脑子顿时飕飕地疼,这霍余究竟是谁的臣子
他拿这二人根本没有办法,佯装烦躁地摆手
“去去去,都别待在这里碍眼。”
陈媛和霍余也根本没想继续待下去,直接就离开了,等二人走后,陈儋脸上情绪才一点点平静下来,他看向身边刘莘
“盯着城中的流言,别脏了公主的耳。”
刘莘心下一凛,忙忙应是。
马车依旧从长舆街回公主府,待到长舆街头时,陈媛掀了提花帘的一角,如今已是辰时,霍余寅时买的那家包子铺已经关门歇息了。
看来真的和霍余所言一样,这家生意真好,若不赶早,根本吃不上。
霍余意识到她在看什么“公主喜欢那家包子,我派府中的厨子去学”
这时候不论何人若有一门手艺,都是藏着掖着的,不肯轻易交给旁人。
二人有个好出身,才能轻飘飘地说出学艺二字,也足够付得起代价。
陈媛当即摆手,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霍余
“你懂什么,我喜欢的就是那股烟火气,若只贪那口味,宫中的御厨岂不是更厉害”
霍余抬眸看向陈媛,她现在没了寅时刚起身的慵懒和迷糊,语气又恢复了和平日一样的锋芒,是骄傲高贵的长公主,而不是那个软趴趴说着不想睡了的小姑娘。
前者令他心动,后者让他心软。
陈媛现在很清醒,所以轻而易举地就察觉到霍余眼神中的柔情,她有点不自在地抿抿唇,上下打量了下自己,并无不妥,她觑向霍余
“作甚一直盯着我看”
霍余低头笑“因公主好看。”
这句夸奖朴素平庸得让陈媛根本没法接,她似漫不经心地撇了下唇“好歹你也是世家出身,夸人竟只是这两个干巴巴的字眼,也忒无趣了。”
霍余没有辩驳。
马车终于到了公主府,霍余先下马车,刚要伸出手,陈媛就先行一步下了马车。
不知怎么的,一想起陈儋在御书房中说起的话,陈媛就觉得再让霍余抱她就浑身不对劲。
陈媛有点烦躁地想,明明先前没什么感觉的。
都怪皇兄
不过陈媛显然又忘了一件事,她寅时出府,根本没有告诉盼秋。
盼秋一醒来,根据陈媛平日中的作息时间去叫陈媛起床,结果一掀开床幔,就发现陈媛不见了,锦被被掀开一角,床铺都彻底凉了,尤其是她的衣裳和披风都在殿内,就偏偏少了个人,她整个人吓得魂都快散了。
盼秋立刻心急如焚地派人去找,盼春和徐蚙一都被她问了个遍
“你们可看见公主行踪了”
她一脸希冀地看向徐蚙一,结果就见二人都沉重摇头,她身子一晃,险些踉跄倒下。
府中上下皆找遍了,公主若出府,必定会将徐蚙一带上,除了那日霍余将徐蚙一借走,从未出过纰漏。
进来长安城事多,沈柏尘和陆含清等不安好心的人如雨后春笋冒出来,盼秋不由得多想,吓得自己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