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昌面带疑惑, 问道:“父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元景说:“李骥是有真才干的, 我本就打算收罗他, 已经向吏部推荐了他, 吏部尚书道此人反复无常,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昔年陆观招他为女婿, 对他处处提拔,但陆观失势后,他却重新攀附高枝。”
“良禽择木而栖, 李骥所为也不算是什么大错吧。”
“是, 他李骥尽可以投入他人门下, 但陆观之女嫁给他后,素无大错,他为何一定要休妻?需要借势时, 百般逢迎, 一旦失势, 弃之如敝履, 这种小人, 哪里能够担当大任?”
萧昌道:“父亲, 李骥休妻的事情,儿子是知道的。儿子为了更好的拉拢李骥,于是对他说, 愿意为他与三妹妹牵线……”
“真是糊涂, ”萧元景被这个蠢儿子气坏了, “李骥哪一点能够配得上你的三妹妹!”
萧昌疑惑了,“您当时为二妹妹美仙择婿,还打算选宋淮,这李骥也是进士出身,哪一点配不上三妹妹了?”
“此一时,彼一时,当时美瑶只是一个贵妃,我们萧家当然不算什么,但现在美瑶生了皇子,这是日后的太子,甚至皇帝,我们萧家的身份自然也跟着高起来。你三妹妹什么样的人嫁不得,非要嫁给那个李骥,他倒是想得美!”萧元景不屑道。
萧昌不甘心,继续为李骥说好话,“父亲,这世上品行好的君子能有几个人,考进士做官不就是为名为利吗?只要李骥能为我们所用就行了,根本不用管他是什么样的人。”
萧元景冷笑道:“李骥行事毫无底线,如果我萧家有一天落难,李骥非但不会帮忙,甚至反而会到咬一口。昌儿,以后少与这样的人为伍。”
摄于父亲的权威,萧昌低头答应下来。
萧元景道:“陆观为官做宰这么多年,这次看走眼,被鹰啄了眼睛,你以为他会轻易放过李骥吗?李骥的麻烦还在后面,我们萧家实在没有必要接纳这么一个人。”
……
李骥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往日他去萧家,下人们恭敬地将他迎进去,萧元景待他和蔼,萧昌更是与他相好,但最近几次他再去,萧家的门房每次都告诉他少爷出门去了,李骥连续两次碰壁,连萧家的门都进不去。
他在枢密院的差事没什么油水,在东京过日子,睁开眼睛就要花钱。同僚之间的交际应酬,还有一大家人要养活,李母与宝奴过惯了好日子,不是织锦的衣服不穿,每天还必须要吃燕窝人参,以往靠着陆士柔的嫁妆支持,根本不算什么,但现在只有李骥的俸禄,很快就捉襟见肘起来。
李骥迫切要谋一个外任的肥差,正好杭州通判一职空出来,李骥就打上了主意。萧昌答应了帮他去找萧元景使力,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然而,直到杭州通判的认命下来,李骥才发现不是自己。
他找了个机会在萧府门口守了一天,终于堵住了要出门的萧昌,然后硬拉着萧昌去茶楼喝茶,萧昌对他很冷淡,喝了一口茶,就要离开。
李骥问道:“萧兄,你答应过我杭州通判……”
“我已经跟我父亲说了,我父亲也替你推荐了,但这官员任命毕竟是由吏部拟任,再上报执政、皇上确认的,我父亲也左右不了,不好意思,我帮不到你。”萧昌淡淡地说。
他说的话李骥一个字都不信,贵妃产子,萧家的势头无人能敌,萧元景真开口了,吏部不可能不卖他这个面子。李骥暗地里握紧拳头,忍下心里的火气,挤出一个笑来,“没事,没事。萧兄,我与陆氏已经和离,你说替萧三小姐与我做媒,什么时候我请媒人上门提亲?”
萧昌摆摆手,道:“我家三妹年纪尚小,与你不大相配,还请李兄你令择良妻吧,我还有事,告辞!”
萧昌拱手而去,只留下李骥一人呆呆地站着,心里一阵茫然,萧家一夕之间变了脸色,全完了。
李骥回家之后,宝奴问起外任的事情来,李骥正一肚子火无处可发,将气都撒在宝奴身上,“滚开!”
宝奴见他的脸色就猜到事情应该是不顺利,不与李骥正面交锋,躲到了儿子房里。李骥典当了衣服凑了一些钱到处打点,但他名声已坏,根本没有人原意理他,白白花了钱。
宝奴照顾两个孩子身心俱疲,还要伺候李骥,李骥的脾气越来越差,她终于受不了了,将自己历年的积蓄归拢了一下,趁着李骥去枢密院,丢下两个孩子,雇了条船南下江南。
李骥回家后,不见宝奴,再看看家里稍微值钱的东西都被宝奴卷跑了。李母骂道:“妓子无情啊,她连两个孩子都不顾了!”
李骥咬牙切齿道:“宝奴这个贱婢,枉我对她这么好,我绝不会放过她!”
他立刻就报官,说是家奴逃逸,官府受理了这案子,但人海茫茫,宝奴已经改头换面,再加上她又不是钦犯,官府哪里会花全部的人手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