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 时管局与结局1 她回来了。(2 / 2)

黏腻的血液汩汩流下,有时飞溅一地。

孩子的母亲还在低声咒骂,这次是冲着中间的女人“你这个恶魔你不得好死”

可惜,这种咒骂对她来说不痛不痒。

女人眼珠微转,并不愤怒,反而露出显而易见的嘲弄。

“这种能力不是你们梦寐以求的么,有了能力不运用多可惜啊。”

“他又死不了,就连健康程度都不会受到半点影响,你着急什么呢”

“多疼几次,早晚就能习惯了啊,真矫情。”

她翘起一郎腿,姿态慵懒。

唇角弯弯,笑得灿烂,却更显得恶劣。

“这种话,不是你们常对我说的么”

这一系列疯狂又血腥的场景,对时浅渡而言,像是身处其中,又像是在看电影的画面;好像近在眼前,又好像离她好远好远,怎么都无法摸到。

奇幻般的斑斓色彩在眼前流动,是时空的边界,是梦境的再现。

她始终不知道她是醒着还是睡着。

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一会儿又有些扭曲。

清晰又混沌。

像是个漫长又混乱的清醒梦。

这回朦朦胧胧的,有点儿黑。

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画面。

是禁域里的男人。

他跟与她厮杀战斗时的模样很像。

半长的发,柔和的眉眼,精致的鼻梁,丰润的唇。

这是一张柔美的脸,有种男女莫辨的美感。

只是,他的嘴唇轻轻勾着,神色有些莫名。

眼眸微微低垂,似乎在看着什么。

正好看着时浅渡的视角方向。

在看什么

男人的眼睛缓慢地眯起了,莫名有一股摧残的暴虐感从他满是温柔的眼底透出。

他伸出一只手。

就在这时,有一双白白胖胖的婴儿般的小手伸出来。

轻轻地抱住了他的手腕,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男人一怔。

他张了张嘴,又合上。

不知道是不是时浅渡的错觉,她好像看到男人的眼眶红了一瞬。

不得不说,那样一张漂亮的面容,眼角泛红时异常动人。

他像是见了什么从没见过的、不应该见的、又或者说不能拥有的美好,就那么怔怔地看着那对抱住自己的小胖手,看了好久。

半晌,红润的嘴唇再次勾起漂亮的弧度。

他笑了,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柔美之感,好看的不像话。

这时任务对象的过去么

需要她穿到这男人黑化前的十年之前

她想多观察观察情况,便将她能看到的画面中的细节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

还没等她看完一些细节,眼前的一切就又开始不稳定地晃动了。

画面一闪。

眼前的是个极度发达的未来社会。

看着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大抵是因为这是她自己醒都醒不来的梦境吧,有关眼前社会的一切设定,都在她的意识中自动浮现出来了。

这个未来社会,各个领域的科技都已经非常成熟了。

人类可以掌控土地、海洋甚至是天空,换句话说,几乎能掌控自然。

可是,有一项技术,从公元前几千年就开始被先人研究,一直到了公元后几千年,依然没能被科学家突破。

那就是,人类的永生。

不管是上的、真正意义的永生,还是将意识从人体中提取出来,像储存卡一样填入其他躯壳,以记忆的延续来获得永生

哪一种都做不到。

无论科技怎样进步,人类的体质有怎样的进化,这两项研究都没有任何进展。

人类不理解,为什么在科技的辅佐下,人类的大脑得到极大程度的开发、寿命也得到了很大的延伸,人类都能在体质和能力上有那么大的飞跃了,每个人都像是超人一样可以凭借自身打破牛顿定律,却依然没法永生。

寿命很长,但依然不够。

人类执念了近万年的永生还没能实现。

于是,当人类发现了有一个人如同动漫中的怪物一般拥有超强的恢复能力后,就退而求其次,开始对这个人进行研究,以追求更长久、更健康的生命。

如果每个人都能有这样的恢复能力,那么人类在重伤是存活率大大提升、许多病症也不再需要体会医治的痛苦比如患了肝癌,只需要在蔓延之前切掉一小块儿器官,再等身体自己将切掉的那部分长出来愈合,不就结束了

永生做不到,尽量的少些病痛、延长下生命总是好的吧

所有人都支持这项研究。

为了自己。

当然,用他们的话说,更为了未来。

宽大明亮的实验室里,无数精密的仪器和器具整洁地摆放着。

许多透明的屏幕虚浮在空中,研究员们抬手在虚空里轻轻滑动,屏幕随之变化。

穿着无菌服的男男女女们在里面穿梭,时不时地相互交流讨论几声。

在经过几个人点头之后,有人来到了实验台前。

他说“你可以回去了。”

语气淡漠冰冷,只是在公事公办。

实验台上躺着一个人。

她的心口前有个口子,一眼看过去很是严重。

还在渗血的皮肤一点点地、以缓慢却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约莫过了一两分钟,皮肤就恢复得完美无瑕了,好似从来没有过刀口。

她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伤痕,尽管极度疼痛,脸上却没有特别明显的表情。

或许,这种疼还不是她经受过的最痛苦的。

薄薄的唇轻微掀动。

唇角凉凉地扯起一点儿。

她用人们为她准备好的干净温热的毛巾,擦去了胸口上的血渍。

接着,穿好衣裳,又披上了外套。

没有跟实验室里的任何人沟通,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她穿过明亮的走廊,路过一个个装满了高端仪器的房间。

那些仪器亮着灯,红色或蓝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的。

墙壁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见房间里面的人在讨论什么,只有在某个房门打开时,才能听到几声交谈,偶尔还响起仪器“滴滴”的声音。

一波科研人员们从另外一个房间出来。

他们穿着白大褂,跟她迎面走来,冲她客气地点点头。

而她完全的无视了,眼睛连扫都没有扫他们一下。

她独自一人来到了整座建筑最偏僻的高台上。

清凉的风吹起了额前的黑发,双腿露在外面,轻轻地晃动。

高台之外,是个深深的峡谷。

她眼眸一垂,往峡谷中望去,漆黑的眼眸里露出嘲讽。

峡谷中的遗骸堆积成山,比乱葬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的早已经变成白骨,有的还挂着腐肉、有驱虫在上面蠕动,有的则是刚刚丢下去没几天,还保持着漂亮的人形,胸腹上或是脖颈处被刀剖开的伤口已经干涸,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一个一个的,全是被剖肠破肚而死,惨烈至极。

而这些遗骸

狭长的凤眸,黑色的短发,薄薄的嘴唇,修长匀称的身量。

每一具遗骸都一模一样,是同一个人的样子。

是的,除去拥有极强的恢复能力,她的身体指标和实力都是出类拔萃的。

在她身上做的实验不仅是为人类研究的恢复能力,也是为了制作听话的战争机器。

他们想克隆出许多跟她一样的人。

但很可惜,看峡谷里那些丢弃成山的尸体,应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克隆成功。

再高的科技水平,到了“创造高等生物”这个课题,还是被拒之门外。

时浅渡顺着视线,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大概景象,不太看得清楚。

好像眼前蒙了一层薄纱,怎么也看不清楚。

从她的视角,看不见女人的脸,不知道实验体的模样,要是能看清遗骸的脸也行啊。

都是克隆的一个模子,看清遗骸就能知道那人是谁了。

她集中精神,集中一切意识,终于撕破了迷雾。

却在山谷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她自己的脸。

每一具遗骸,都长得跟她一模一样。

一具已经腐烂的尸骸上,眼球因为重力滑落下去,发出黏腻的水声。

时浅渡被诡异的场景惊得头皮发麻。

虽然她现在只是意识,没有头皮。

原来,一直看不到“她”的脸,是因为她们是同一个人。

她虽然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但意识和视角一直是随着“她”走动的。

因为只有意识漂浮在空中的感觉太微妙了,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所以短暂的时间里,一直没有认知到这件事情。

可是太诡异了。

死去的“她”堆成了山

这是认真的吗

时浅渡想用力看得更清晰一些,画面又是一闪。

快的来不及叫人反应,一盏巨亮的大灯就照在了面前。

她被晃得有些睁不开眼。

这次的梦境比前几次都真实了一些,好像已经冲破了迷雾,距离现实更近一步了。

就跟她真真实实地躺在这里一样,就连身下冰冰凉凉的触感都无比真实

她躺在冰冷的台面上,手脚都被束缚住了,动惮不得。

头脑中好像被移植了什么东西,滴滴答答地响。

“操作者,艾森博士,研究部位,心脏。”

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站在她的身边,双手带着医用胶皮手套,面对摄像机有些兴奋地说出以上那几句记录,看起来很像是疯狂的科学家。

他身边还有几个像是助手的人,对面是一台悬浮在空中的自动录制机器人。

机器人负责将整个研究过程用影像记录下来,方便日后研究时反复使用,查看被遗漏的点。

艾森博士先在她裸露的皮肤上消了毒。

接着,拿起手术刀。

他神态自如,仿佛这样的事情已经做了无数遍,持刀的手极稳。

刀尖找准位置,刺入皮肤,割开口子。

接着,那把刀极其娴熟地剥开了一个人类的皮肉。

鲜血汩汩地流,血肉模糊。

这次的梦境太真实了。

时浅渡顿时疼得两眼一黑,额头上全是冷汗,青筋暴起。

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也是直到手术刀刺入,她才明白,没有麻药。

就那么直接毫不留情地刺进来,像对待牲口一样对待她。

她本能地想要反抗,但这个场景就像提前录制好的电影一样,不管她怎么想,她的意识都没有办法融入到那具躯壳中,不会做出任何动作。

时浅渡最怕疼了,一个小口子就能疼半天。

可怕的是,手术刀的动作还在继续。

没法反抗,也没法截断梦境的痛感。

她真想就这么晕死过去。

然而脑袋里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电流,把她刺激得再不能更清醒了。

手术刀在她绝对清醒的情况下,剖开心脏,还按需切下了几个小块。

而刚刚造成的狰狞的伤口,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先是残缺的心脏缓缓地长出血肉,接着,伤口渐渐地愈合。

这个能力

呵,确实是她的身体也拥有的。

正当时浅渡凉凉地无声吐槽时,那把银色的手术刀又一次落了下来。

把才愈合的伤口,沿着之前的刀口,又一次切开了。

“愈合的太快了,总得重新切开,真麻烦。”

极度的疼痛一阵一阵地传来,能感受到每一刀切在身上的划痕。

她差点被疼得厥过去,但意志力强,还是听清了男人的话。

妈了个巴子的

还麻烦,这是人说的话吗

她在心里狠狠地咒骂,恨不得立刻杀光了实验室里的所有人。

撕心裂肺已经不是一个词语,而是对真实状态的描述了。

若此时不仅仅是意识,恐怕早已经满头汗水,面色苍白到没了血色吧。

再强悍的人面对这样身体上的摧残,都不会好到哪去。

她虚虚地睁开双眼,扫视过眼前的人。

周身的研究人员们,有的辅助解剖,有的在旁记录。

每个人都心无旁骛地干活,这对于他们来说,就只是一份工作。

一份很有意义的工作。

或许那会拿出去跟亲朋吹牛的那种。

没人脸上露出什么怜悯或是同情,相反,更多的是兴奋。

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把躺在这里的她,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

又有一刀自上而下地刺过来了。

时浅渡条件反射地涌起了痛苦的回忆和极度的抗拒。

想要控制这具躯壳逃离。

新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被硬生生撕扯开的时候

时浅渡猛地睁开了双眼。

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湿润了头发。

从纷乱不堪、似真似假的信息流中清醒过来,脑海中还快速闪回着许多各式各样的画面。

那些画面她明明没有经历过,却却觉得无比真实。

她一时之间,分不清那些是现实,哪些又是梦境。

也无法在第一时间搞懂,那些梦境究竟是从哪里而来。

她一头汗水了喘息了几声。

“疼”这个字,真是戳到她的心窝子了。

怕什么来什么。

天底下唯一就怕这一样,还非得给来梦到这一样。

现在

她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声。

意识这回终于没再玩什么悬浮,是回到正儿八经的身体里了吧

她动了几下手指。

果真能动。

看来,是到达了新的小世界了吧。

她这么想着,眨了眨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这是时管局员工们进行“身份匹配模式”时,所使用的生物仓内部。

她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