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表面极具欺骗性。
陆微刚回京之时,陆二太太也不敢想这样一个纤秀文弱的小姑娘,说话细声细语,不出两日却让家中二老折戟而归,吃了好大的暗亏。但见识到了老太太房里雪球的惨状,陆二太太再不敢轻看陆微。
她笑眯眯道“五丫头说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你二伯父哪会见怪说起来都是我们长辈的不是,竟也没能帮上三叔什么忙,让你一个小姑娘不远千里为父奔波。”
陆建之接到夫人的暗示,也连声附和“你二伯母说的对,都是二伯父无能,帮不上你父亲,微儿你不会怪二伯父吧”
“二伯父许是有自己的难处。”陆微的话听起来很是通情达理“再说我原本就没指望着二伯父,您倒也不必自责。”
陆建之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怕侄女缠上来是一回事,可人家也挑明了从来没指望过他,难道嫌弃他无能
陆二太太察颜观色的本领高超,窥到丈夫面色不愉,忙出来打圆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旁的事情暂且不提,五丫头你也别多想,自你父亲出事传到京里之后,你二伯父多少日子都睡不着觉,听得你今日入宫,心里不知道多高兴,想是你见到了陛下,替父辩白了吧”
“劳二伯父记挂,该向陛下说明的我都已经说明,只等京里派官员前往吴江查实了。”
陆二太太好奇道“你这孩子闷不吭声,倒是办了件大事,竟能得见天颜,想来是借了你母亲的光吧她是陛下堂姐,又一向得先帝宠爱,到底通着天梯,我就说你母亲不错呢。”
陆微自入老宅,心里哪怕装着万般心事,面上却依旧端个笑模样,没想到听到陆二太太这番话,却当时就翻了脸,暖意褪尽面罩寒霜,冷声一字一顿道“二伯母这话说的好笑,我母亲早已过世,又是哪里来的母亲”
她无视陆二太太尴尬难堪的神色,讥诮道“郡主皇室血脉,侄女可高攀不起,也从没想过要借她的光。她再有通天的梯子,也犯不着为我搭,大家各行其道而已。”
“那你那你哪来的路子进宫面圣”陆建之身为一个官油子,常年四处钻营,没想到侄女瞧着不哼不哈,手段可比他高出不少,从小在乡下庄子长大,竟然还有路子进宫,真是小瞧了这丫头。
陆二太太没想到提起新城郡主惹恼了她,小丫头板着一张脸赶客“陛下召我入宫问话,二伯父若是好奇,不如明儿进宫亲自去问陛下两位没什么事儿的话,不如早点回去,侄女明日便要赶回吴江,一会要收拾行李,恕不招待了”
陆建之我要有胆子去宫里问陛下,还跑来你这儿做甚
他面皮发烧,气冲冲起身走了,陆二太太也极为恼怒,瞪了陆微一眼“你父亲的事情尚无定论,你又何必把人往外面赶我们不过是好心,白来操心一声,没想到你这丫头竟不识好歹。罢了罢了,算我们夫妇多事。”紧跟着丈夫去了。
陆微压根不在意陆建之夫妇的感受,召来卫家兄弟俩,将宫中之事讲明,自己既要扮陆肇的丫环,想来他身边不缺侍卫,不如让两兄弟尽早回吴江去“若能想办法见父亲一面更好。如若不能,就悄悄儿去城内打听一下大堤多年修筑情况,役使多少民工,费银几何,越详细越好。”
卫家兄弟俩不放心她“不如我们兄弟留下一个侍候小姐”
陆微坚决反对“我身边没必要留人侍候,倒是父亲那边我实在不放心,朝廷官员定然不如你们脚程快,你们早点到吴江,二哥哥跟阿衍也放心些。”
两人见说不过她,当夜便悄悄离开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