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1 / 2)

沈蔷带着几位姐妹在门外等候,远远见到一抹淡紫色身影,兴奋道:“来了来了。”还悄悄捅了下康月。

康月连忙伸长了脖子去瞧,心中开始评估陆姑娘的长相,其余几位姑娘也叽叽喳喳小声议论。

贺梦娇口无遮拦说:“听说这位陆姑娘的亲爹刚被罢官没几天,真没想到蔷儿你竟然请了她上门作客。”

沈盈讨好道:“蔷姐姐一向心地善良,想是担心这位沈姑娘乍然回京孤单吧。”

沈蔷瞄了一眼康月,见表姐不吭,遂一脸无奈道:“家父跟陆伯父早年间有些许交情,母亲吩咐下来,我也推脱不得。”

她这话说的含含糊糊,在场少女多少都懂些人情世故,立刻便联想到了阁老府每日络绎不绝的访客,其中大部分都是求情办事被拒之门外的,连沈阁老的面儿都见不到,而陆安之刚被罢官,怕也是借着与沈弈的一点交情来求沈阁老。

除了康月深知内情,其余少女与陆微初初打了个照面,内心便瞧她不起,皆以为她是仗着其父陆安之与陆弈之间的交情,上门巴结的旧友之女,来为其父陆安之的起复铺路的。

陆微在飞虹山庄生活的这些年,过得自由自在,还真不曾与京中高门贵女打过交道,首次赴宴倒也觉得还好,沈蔷娇俏,康月温柔,至于其余几位,自然以沈蔷为中心,都看她的眼色,想是跟班。

众人相见,共叙年齿,自有丫环奉了茶水点心。

沈玉打头阵,张口便问:“听说妹妹的父亲刚刚罢官,竟有心情出来玩?”

她这话说的相当无礼,等于当众给人难堪,康月多少有些心中不忍,其余人皆看好戏,连主人沈蔷也等着陆微回答。

陆微盯着沈玉,一副大开眼界的模样:“原来京城的大家闺秀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就是当面揭对方的短处?”

沈玉结结巴巴:“你……你胡说!”

陆微对亲爹被罢官之事并不觉得丢人,她亲眼见证了陆安之在洪灾之时对百姓的救助,一个合格的地方父母官将百姓的安危放在心间,便是恪尽职守,也做到了问心无愧。

她无意于在这些京中娇小姐们面前为自己父亲申冤,况且她们摆明了是来瞧自己热闹的,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罢了。

她笑眯眯道:“我从小在乡下长大,长辈读书不多,但教导我们晚辈出言要谨慎,连背后论人长短被长辈撞见都要狠狠罚一顿,竟不知当面给客人难堪竟是沈玉妹妹府上的礼数?”

沈玉揣测出沈蔷并不喜欢陆微,不过是迫不得已待客,她要比沈蔷小一岁,原本想着讨好堂姐才打头阵,谁知上来就被陆微嘲笑家教,且陆微句句占理,就算是捅到长辈面前去,她也讨不了好,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沈蔷见沈玉吃了一鼻子灰,暗想这乡下丫头原来并不似她想象的那么蠢钝不堪,总不能宴席还未开,堂妹沈玉先哭着鼻子跑了,忙笑着打圆场:“玉妹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陆姑娘别恼。”又呵斥沈玉:“你都这么大人了,说话还是不过脑子,还不赶紧向陆姑娘道歉?”

沈玉羞窘难言,红着脸小声道歉:“陆姐姐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陆微语重心长的叮嘱她:“玉儿妹妹年纪也不小了,也就是碰上我这样好脾气大度不计较的,这回便罢了。往后出门见客,万不可当面揭短,被外面人知道玉儿妹妹嘴上没有把门的,谁还敢跟你交好?”

沈玉被她数落的都快哭了,但偏偏陆微一副“姐姐都是为了你好才告诫你的”姿态,只能带着哭腔憋着一口气应承道:“我记住了,多谢陆姐姐。”

沈蔷:“……”

康月低头抿唇,强压下了嘴角的笑意。

沈阁老这几年地位稳固,想要巴结阁老府的人络绎不绝,同龄的官家女郎们在外面赴宴交际,除了皇室公主与宗亲贵女,有不少人家的女儿都愿意与沈蔷来往,当然不是瞧在沈弈的面上,而是祖父沈阁老的金面。

沈蔷习惯了被人捧着,虽然沈玉吃瘪,但同族的堂姐妹一损俱损,她面上也没什么光彩,当即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待客。

沈盈性子软些,柔声问:“微儿妹妹平日在家做何消遣?可有读书识字,弹琴下棋?”

沈蔷不等她回答,笑道:“既来家里作客,咱们姐妹间一向以诗词书画会友,陆姐姐可要给个面子啊。”

她笃定了陆微在乡下长大,最多粗通文墨,哪比得上她们正经上过学堂的,但女儿家都爱面子,陆微恐怕拉不下面子拒绝,否则岂不丢脸?

两姐妹一唱一和,立逼着陆微出丑。

谁知陆微根本不在意面子,一脸放松捧起茶盏喝了一口,好奇打量四周,见厅内早摆开了笔墨纸砚,连各色颜料也齐备,显然沈蔷早有打算,她当即自曝其短:“我从小在乡下长大,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作画了,恐怕连颜料都认不齐全,姐姐们可别为难我。我今儿就是来长长见识的,大家可千万别拘束啊,你们随便写随便画,我看看就好!”竟是打定了主意袖手旁观。

她本就无意与沈子源的婚事,开初与沈肇同行一路,内心颇为矛盾,一方面觉得“沈子源”以未婚夫婿的身份下力帮自己救父,她若在事后提起解除婚约,有点过河拆桥,不大地道。

但另一方面,她年纪还轻,刚学成飞虹剑法,还未在江湖上闯荡过,不曾享受过仗剑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便要把未来绑在男人身上,还要深居后院,着实不符合她对未来生活的期望。

现在好了,帮她救亲爹的并非沈子源,而是阿元哥哥,虽然他骗人着实可恶,但不知为何,一旦知道是阿元哥哥助她救父,她内心便再无亏欠感,甚至觉得他帮自己天经地义,至于这种理直气壮的念头从何而来,一时半会她还暂时未曾理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