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的马术在上书房一直算中下,至少从舜安彦的角度判断,他马上的姿态还没有元衿漂亮。
但他今天骑得又飞快,下马时都歪歪扭扭。
舜安彦顺手扶了把,“四阿哥小心。”
胤禛一甩手把舜安彦撩开,冷冷地哼了声,先朝九阿哥点点头。
“多谢九弟,今日辛苦。”
“下次还愿意为四哥效劳。”只要成化斗彩奉上。
九阿哥拍拍舜安彦的肩膀,叹了口气,又说“四哥,打轻点,把脸给五妹妹留着。”
胤禛不答话,但看九阿哥骑马飞驰离开。
傍晚已过,舜安彦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唤,他摸了摸瘪下去的胃,小声提议,“四阿哥,太后在园中,要不奴才奉您”
去用个饭,这样他能去侍卫处先蹭一口。
胤禛没吱声,表情冷淡得和冬日风雪般,淡漠地朝自己身后的侍卫伸出手。
只见侍卫从马背上解下一个布口袋,提着交到胤禛手里。
“四阿哥,您小心手。”
“无事,你退远点。”
侍卫牵着马远远退开了十几步。
等人一走远,胤禛从布口袋里掏出一块一尺长的木板来,二话不说先往舜安彦身上抽了两下。
“啊”
胤禛大约是在刑部浸淫了阵日子,下手极其到位,这两下抽的,比他前世小时候贪玩被家里老爷子拿鸡毛掸子抽时疼得多。
“你有什么脸叫唤你今日哄骗我五妹妹去了哪里你在御前支支吾吾说了点什么东西大哥为什么要来传皇阿玛的旨,让我等兄弟好好教导你”
他叱骂着叱骂着似乎还不解气,抬手又抽了两下。
“你也配皇阿玛一提,你合该感激涕零、痛哭流涕地受了,公主不愿意是公主的事,你的脸皮有公主几分之重”
“是是,奴才万死。”
胤禛拎着板子冷笑,“别万死了,今天去哪了”
舜安彦闭口不言。
胤禛抬手又是一板子,“带我妹妹去送那个秃驴还不告诉我吗”
“啊哟四阿哥您既然都知道”他捂着腰上最疼的地方,“您都知道,就别啊”
胤禛又一板子敲了下去,正好打在了他捂腰的手上。
“你老实说清楚,神童、法王、普度寺到底怎么回事五妹妹在里面是怎么回事”
他举起板子冷笑着翻了个面给舜安彦瞧。
“现在用的是光面,只是我手劲巧罢了,若不说实话,这一面可都是毛刺了。”
舜安彦脚下晃了晃。
好家伙,这是拿刑部那套来对付他了。
“四阿哥,奴才先和您保证,公主并没有详知内情。”
“详知是什么知法”
“公主没有问。”
但她心里明白这句舜安彦没有说,但胤禛却是懂得。
“那是我五妹妹聪慧,你没有功,都是过。”
舜安彦知道,此刻自己在妹控四爷眼里,呼吸都是错的。
他选择躺平不挣扎,慢腾腾地挪过身子,把腰露给四阿哥。
“四阿哥,您要不再出出气”
胤禛笑笑,阴恻恻地说“先把事儿说了,神童,怎么回事”
“您还是打吧。”
“我保证不和五妹妹提起。”
有这句保证,舜安彦才大略把巴拜特穆尔的事告诉了四阿哥。
胤禛听罢后良久,感叹道“从小就知道她聪明,不问才是对的。”
“是,公主眼明心亮。”
舜安彦话音刚落,胤禛的板子又挥了上来。
“他亮你瞎说说,后面准备怎么着。”
“去去安北将军台吧。”
胤禛手里的板子本来已经举起来,但想想又收了回去,“算了,懒得打你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自己小心点。”
“多谢四阿哥宽容。”
胤禛拿板子戳了戳舜安彦的肩膀,“我和他们不一样,五公主与我是一母同胞,一个没出息的额驸,我相信五妹妹和我一样都是不想要的。还有,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带她去了。”
“应该不会再有了吧。”
如巴拜特穆尔这般的人物,舜安彦自问前生今世也找不出几个来。
胤禛招手叫自己的侍卫牵马过来,他还要赶回京城。
“有没有重要吗”胤禛沉着脸把那块板子摔在舜安彦面前,扬了他满脸的尘土,“重要的是,她有没有看见,这才是你要忙的事。”
舜安彦原地哀叹了声。
他岂不知这个道理,若是能倒退,他当年刚认出元衿就搬张桌子去福君庙坐在她旁边,哪里还等到今天这一幕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现在能做的是找点给元大小姐调理身子的药。
清宫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
舜安彦在心里嘀咕,元衿那么爱蹦爱跳的性子,半点没落下过强身健体的活动,偏就底子纠不过来。
他叫来一直候着的慎兴永“去打听打听,宫里到底是怎么给小主子们调理身子的,再去打听下京城有没有好的郎中。”
不止是舜安彦在关心郎中,畅春园里的三公主也在关心,但她关心的不是元衿的身体,而是四公主的。
三公主和四公主早早就收获过元衿关于“心仪舜安彦”的提示,在皇太后把元衿训了顿后,并没有补刀,而是拉着她看眼下最紧迫的事。
“我想着四妹去的远,得多找些好方子和药带着,我让额驸也帮忙一起找了找,这里头不少是京城里有名的医馆出的方子。”
三公主掏出一叠方子来和元衿共享,里面从伤寒瘟疫到跌打损伤无一不全。
“跌打是真的需要,四姐不必说了,还有苏赫呢。三姐,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在马场,苏赫贝勒从马上掉下来脸上擦破了好大块皮,咱们都说要破相了,他却不管不顾还要接着射箭骑马”
“可不是,四妹也一样,唉,这两人回头到了漠北许是要一起比骑射呢。”
她两回忆着小时候的种种趣事,一时乐开了怀。
元衿倒在三姐怀里,“三姐,今儿怎么就你过来了,四姐呢”
“她在宫里和她额娘道别呢,郭贵人就她这么一个女儿。”
“唉上回还说,等你成婚后和额驸过腻了,我和四姐去你府上住几日呢,可你过腻,四姐却要走了。”
“说什么呢”三公主含羞带臊地拧了把元衿的腰,“小丫头嘴上没把门,开始编排我了住住住明儿我就去和皇阿玛请旨”
第二日,三公主捎上元衿回宫,把四公主从宫里捞出来,大咧咧地杀回三公主府。
三额驸探花郎是个谦谦君子,又入得翰林通晓朝政,见到新婚公主妻子带了两位妹妹回府,很知趣地给他们腾地,自请去翰林院“加班”。
只是走前,元衿和四公主捏着鼻子,看他两腻腻歪歪。
“夫君去了,多和诸位大人请教,但不要累坏了身子。”
“诶,无事的,像高士奇高大人、揆叙大人,都在翰林院忙了十几日了。今年顺天府乡试和蒙古册封撞在了一起,我得在翰林院好好做些事。”
“夫君做什么都是好的。”
元衿掩着口鼻和四公主耳语“四姐,答应我,你和苏赫以后回来时候别这么恶心。”
四公主白了她眼,“苏赫是个粗人。还有他只是额驸,不是夫君。”
“我不管,反正你要这么恶心,我一定当着你面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