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符笑而不答。
褚闰生看了看四下,目光最后停在了假山上。他想了想,出声念道:「世间万象,皆为虚影。开我心眼,洞察真形。」
话音落时,他眼前的假山已化作虚无,流水旋转,聚成漩涡,俨然如眼。
褚闰生上前凝气在掌,击向了那阵眼。然而,流水受力散开,疏忽凝聚,全然无事。他叹口气,转头对池玄道:「这个我不拿手,师兄,你来吧。」
池玄微微颔首,上前几步,起诀念道:「厚土载物,坚实胜虚。吞邪化咒,灭妖除祟。」
地上泥土闻得这番咒令,聚集而来,掩向阵眼。一瞬之间,水流被泥土湮灭,阵眼骤然消失。
然而,一旁的子符却笑了起来,自言自语般道:「土能克水,水多土流……」
池玄听罢,抬眸再看那阵眼。就见水流湍急,冲开泥土。土被冲稀,随水流转,重化阵眼。他只是略微思忖,便起咒,又道:「天元海神,沧伯虎母。流阳降灾,木金火土。搅水!」
话音一落,阵眼的水流紊乱起来,逆向流转,分溅四处。
子符见状,眯起眼睛,道:「小子,你这是跟整个阵较劲,小心阵眼未破,你自己体力不支。」
褚闰生就见片刻功夫,池玄的额上已起了薄汗,想必与这阵眼较劲,不是易事。咒术并非他的强项,他心中虽急,却帮不上忙。只得观望。
……
另一边,午符所守的阵眼之前,听罢绛云说的那番话,午符二人的神色都变了。
「你是粱宜?」午符之中一人开口,似是不信。
绛云点头,「没错。」她看了看阵眼,道,「一个阵竟然有两个阵眼,不是相生,便是相克。十二地支,子午相冲。既然留你和子符守护阵眼,看来,这两个阵眼就是相克的罗。我说的没错吧?」
午符二人听到这句,神色微微一变。
绛云抬头,望向了幻火,道:「幻火,你到底是一如既往帮我呢,还是『换了个人似地』袖手旁观?」
幻火闻言,笑道:「你说什么呢,我当然会帮你啊。」
绛云道:「那好。你就施法,让这阵眼更厉害些罢。」
幻火看了看那旋转不息的风眼,开口念咒,道:「八方风聚,九霄巽生。」
一瞬间,阵眼之中风速愈强,旋转愈快,搅得周遭风动,沙尘四起。
午符二人见状,正要阻止。绛云却瞬间挡在了他们身前,道:「我的定魂咒法虽然对二位无效,但移魂之术却能起效。二位也不希望自己体内多个陌生的魂魄吧?」
午符二人略微犹豫。就在这片刻的犹豫之中,阵眼的威力愈发惊人,整个宅院都因风力颤抖起来。
宅院的另一头,子符守护的阵眼之处,也被这狂风波及。子符似是察觉了什么,站起身来,皱眉道:「好家伙,竟能猜到阵眼相克……」
褚闰生虽有不解,却见那流水阵眼被狂风搅动,愈发紊乱,再无「眼」形。显然是被那风力压制,不复先前。
池玄见状,收了搅水咒,再起土咒,地上泥土再次埋向水流。这一次,水流四溅,溃不成形,被那泥土彻底湮没,再无复起之力。
一瞬间,狂风消止,万咒归寂,只听细碎的破裂声自上空喘下,一时之间,周遭的景物瞬息变化。原来的庭院楼阁,假山流水,刹那消失。此处,原来是一片荒芜空地,只生着萋萋芳草,零落野花。
子符轻叹一声,道:「愿赌服输,诸位请吧。」他说完,化作一道白光,消失无踪。
另一边,看到这阵法消失,绛云大喜过望,情不自禁道:「小宜,你真有本事!」
粱宜闻言,笑道:「小宜?什么时候跟我那么亲近了?」
绛云笑而不答,转而望向了午符二人。
午符二人却生了笑意,抱拳异口同声道:「不愧是上清派高功粱宜,午符甘拜下风。」
二人说完,化作白光,飞向了天宇。
绛云不屑,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们。她转身,走到了幻火身边,道:「算你还有良心!好了,快去找主人他们吧!」
幻火却道:「绛云,你手中的宝镜果真是宝物,能不能给我看看?」
绛云捧着宝镜,笑道:「那是当然,是广昭仙君的东西嘛!就让你看一眼,看完要还我的哦!」
幻火笑着,点了点头。「当然。」
绛云刚要把镜子递上,却听粱宜开口,道:「丫头,拿镜子照他。」
绛云听了这话,满心不解,但到了今日,她却信得过粱宜。她小心地举起镜子,趁传递的功夫,照向了幻火。
那一刻,镜中忽然出现了万千精魂,咆哮嘶吼。那精魂怨气深重,几乎要漫出镜子来。绛云大惊,手上一松,镜子险些落地。
幻火轻轻接住宝镜,捧在手中,笑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一瞬间,绛云就见镜中精魂退散,映出了一名少年。那少年生得唇红齿白,俊美非凡。一双眸子,更是灿若星辰。
绛云并不认得这少年,不禁生疑。
幻火将那宝镜收起,笑道:「这么好的宝贝,借我玩几天吧。」
「那不行!」绛云忙道。
「你不是那么小气吧?」幻火的笑意里带了一抹邪肆,他微微挑眉,「不就是面镜子么,日后小王……呃,我送你百面都行。」
「我才不要,你快把镜子还我……」
绛云正要上前,夺回宝镜。褚闰生与池玄却适时赶到。褚闰生并不知晓绛云与幻火的纠葛,只是带着焦急,道:「你们没事就好。我们快去找童高功,我怕晚了就来不急了!」
幻火闻言,立刻点头,「没错。我们快走吧。」
绛云还想说些什么,却插不上话。
「丫头,别急,我们有的是机会。」脑海里,粱宜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笑意,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