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卞道:“殿下刚刚传信,英王殿下喝醉了,他送英王回府,今日就不过来看您了。”
英王喝醉了?轻城微愣,一时心中竟不知是什么滋味。她不知道赵玺是怎么说服英王的,可她知道,英王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不容易。
赵玺不来,她倒是松了一口气。她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时间一日日过去,赐婚的旨意正式颁下,钦天监和无尘道长一道择了吉日,婚期就定在明年的三月。
婚事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长乐宫偏殿一派忙乱。轻城要嫁入皇家,自然不好从宫中出嫁。宗人府和姜家商量了,让轻城先搬回姜家住。这些天,布谷百灵几个都在忙着帮她收拾行装,整理箱笼,准备回姜家待嫁。
轻城刚洗过头,擦得半干的乌发松松地搭在身后,穿一件家常樱草色窄袖掐腰小袄,坐在书桌前写信。
鹧鸪轻手轻脚地进来,换了一炉香,这才轻声禀告道:“公主,荣王殿下又来了。还是不见吗?”
轻城头也不抬地道:“不见。”
婚事既然不会成,她思来想去,想让赵玺到时不那么痛苦,只有现在先设法冷了他的心肠。疏远他,冷待他,让他对她的感情冷却下来,真到了那一天,他的难过也许就会少一些。
鹧鸪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走到外面,对赵玺摇了摇头。
赵玺烦躁地转了几圈,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岔子。庆功宴那日,他成功地从太子手中截胡,两人顺利定下亲事,明明那时她还是好好的。他原本欢喜无限,哪知那日怼完太子,参加完宴席,再将英王送回府,回头她就不愿见他了。
是怪他那日失约没来看她吗?不,姐姐不是这种心胸狭小、蛮不讲理之人,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可问她理由,她只叫人传话说,素来的规矩,未婚夫妇成亲前不宜见面,叫他婚前就不必来看她了。
这是什么破规矩,他怎么没听说过?
婚期在明年三月,如今才九月,掐指一算,要足足半年见不到她,他怎么忍得了?
他问了一圈,有些讲究的人家是有这种规矩的。可在皇家,根本就没人管,福全和卢毓婚前还不是常常见面?还一起出游呢。偏偏轻城咬定了要守规矩,任他撒泼打赖,百般用计,就是死活不肯见他。
他被一拦再拦后,总算回过味来,猜测:他是不是在哪里得罪姐姐了吧?否则,以她素来的脾气,早该对他心软了。
想明白了,他也就不再啰嗦,带着钱小二转身就走。
鹧鸪有些奇怪:这次荣王殿下怎么走得这么干脆?
里面传来轻城的声音:“鹧鸪。”
她走进去,就见轻城将刚写好的信收好,递给她道:“让汪慎派人送给玉城姐姐。”
姜玉城在春猎过后不久就回了勇安伯府,她终究是祝家的媳妇,无法在国公府常住。轻城担心她,时常派人去问候、赏赐姜玉城,好让勇安伯府不敢轻慢她。好在姜玉城也想通了,索性对丈夫不抱指望,倒反而比从前过得舒心。
鹧鸪接过,应下,正要出去,就听轻城问:“他走了?”
鹧鸪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赵玺,答道:“是。”
轻城出神片刻,似乎还想说什么,犹豫了下,终究什么也没说,挥了挥手道:“你先去找汪慎吧。”
鹧鸪恭敬地退出。
轻城空下来,望着书桌上的根雕雄鹰镇纸发呆。这镇纸是赵玺从西北为她带回来的礼物之一,还是赵玺亲手雕的,雕工虽然一般,线条也显得粗糙,但整只鹰却十分生动,气势十足,像极了赵玺的风格。
她叹了一口气,索性重新提笔,饱蘸了墨,打算练一会儿字静静心。刚写了几个字,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呼唤:“姐姐!”一双手臂伸过来,从后撑住她两边的桌沿,将她整个人圈在其中。
少年灼热的体温传了过来,呼吸仿佛就在她耳边。她吓得手一抖,一滴墨滴在宣纸上,整张纸顿时全废了。
她头痛欲裂地放下笔,转过身去,差点撞入他的胸口。他站得离她实在太近,近到一抬头,一呼吸仿佛就能触碰到。
轻城懊恼:她怎么就贪图省事,坐了张绣墩,没找张有椅背的椅子坐?这下好了,他这个姿势,两人之间毫无阻挡,怎么看怎么不安全。
他俯身而下,存在感越发强烈,她心头乱跳,手撑着凳沿,被迫往书桌方向后仰,试图和他拉开距离,一边强自镇定地问他道:“你怎么进来的?”
赵玺用下巴努了努身后。
轻城看见了后面大开的窗户,明晃晃地昭示了他进来的路径,不由气绝:“你倒是长本事了,不经通传,爬窗闯了进来。”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声音低沉:“可我通传了,姐姐根本不见我。”
轻城哑然。
身子已经抵上了书桌,退无可退,两边是他的手臂,如铜墙铁壁围绕住她,她被困在他的世界中,无处躲藏,窘迫地道:“你先放开我,好好说话。”
赵玺眼神微暗,拒绝得干脆:“不。”
轻城:“……”气得直瞪他,“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他道:“讲理了就见不到你了。”
轻城心堵:“现在你见到了,可以走了吧?婚前见面不吉……唔……”
他气势汹汹,直接压下来,堵住了他不想听的所有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