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回来处理,又不耐烦见这里的人,因而故意选了晚些的时候回来。
但偏生倒霉,竟然还是能破天荒地遇到原本应该公务繁忙的曲萧在他院子前面的花园中盘桓。
曲长负身边簇拥着同他一起回府的侍从,小端正提着一盏灯笼走在最前面,曲萧身后则只有一名小丫鬟跟着,从路的另一边走过来。
狭路相逢。
父子两人脚步都是一顿,片刻之后,曲长负抬了抬手,让到路边一侧。
他身后的人明明都是相府带出去的,但这时看见了曲长负的动作,这才冲着丞相行礼、让路。
自从上次刑部那件事情之后,父子两人便不曾说过话,如今又是这种对峙一般的见面方式,更加显得剑拔弩张。
曲萧从曲长负让开的道路上走过去,走到曲长负身前的时候,他停住脚步,侧头道:“兰台。”
曲长负微微躬身:“父亲。”
曲萧道:“今日为父生辰,咱们府上办了宴席,本想等着你,不过你没回来。是忘记了么?”
曲长负心平气和地说:“父亲的生辰,儿子不敢忘。只是儿子天生……性劣,不讨父亲喜欢,因而不愿在这样的日子惹您不快。”
他语气中没有任何讽刺之意,更像是一种单纯的迷惘和叹息,曲萧没有接曲长负的话,说道:“你陪爹走一走吧。”
曲长负道:“是。”
他便转过方向,跟在曲萧身后。
小端不明就里,只是觉得父子两人的神情语气都有些古怪,犹豫了一下,也提着灯笼跟在了后面。
曲长负却反手从他手中接过灯笼,说道:“你们都下去罢。”
他们静静地在相府花园中走了一会,曲萧道:“上次的事情,你是不是怨爹怀疑你了?还没消气吗?”
曲长负道:“我不是怨父亲怀疑我,我是怨父亲心里清楚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却不分青红皂白,将所有的罪责推到我的身上。我也不是生气,我是……”
他一顿:“我是寒心。”
曲萧霍然转头看他,曲长负淡淡回视,目光中无情无绪,再也不是曾经在曲萧面前的模样。
过了片刻,曲萧才笑了笑,说道:“终於把话说开了,我还以为,你这个好儿子,要在我面前当上一辈子。”
曲长负道:“父亲,你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你说我的一辈子又能有多长呢?我累了,不想再演下去了。正如你并不喜欢我,那么父子之间的装腔作势,就都免了罢。”
他缓缓地将灯笼放在了两人中间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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