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宁随远对廖鹏的那些“存货”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是如果说他一定要对什么感兴趣的话——那大概只有季珩本尊了。

也不知道季长官的基因是怎么编码的,男人的五官是真的无可挑剔,受伤了非但没让他的颜值下降,那颦眉、吸气、咬牙的微表情无一不是隐忍而诱人的。

疼痛外加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会让人的某些情感激素紊乱, 宁随远一时间绷不太住,干脆放飞自我了, 就调戏了季长官一句。

谁晓得季长官那么禁不起调戏!

合着只许他平时调戏别人。

双标!

宁随远愤愤然将那块全息记录仪给他扔了回去。

其实宁随远不是毫无意识,早在很久之前他就隐约察觉到, 自己对季珩的态度好像并不局限於“认识”或者是“相熟”的领域之内。

非要说熟,他跟路阳之间的关系可能更熟一些,但他没有对路阳产生这样的感觉。

他绝不会对路阳的一举一动留意, 不会觉得路阳哪怕挑一下眉峰都是可爱的,更加不会分出那么多的精力去脑补路阳的裤腰下面有什么——

这么看来,他对季珩的关注似乎.是比对一般人要多那么一丢丢。

就好比现在, 他眼神几乎是黏在季珩身上挪不开,胸腔里像是藏了一只嗷嗷咆哮的小野兽, 用不甚锋利的爪子一下一下刨着地, 惹的他心猿意马, 脖子连着耳根一片都躁的厉害。

真是要了命了!

这就意味着小宁同志在逐渐大众化,朝着他曾经一度不屑一顾的肤浅和庸俗的境界狂奔不止, 这种改变令人感到羞耻, 宁随远木着脸, 强行压下这些翻腾的负面情绪, 又使劲的思考了一下, 觉得问题应该还是出在季珩身上。

季珩的肋骨也被固定好了,他穿上衣服,试着活动活动肢体,这时他听宁随远冷冷道:“你能不能把你的裤子往上提一提?”

季珩:“?”

突如其来的谴责让季珩一脸懵逼,他纳闷的看向宁随远,青年满脸冷淡的望着窗台上的一束百合花,仿佛只是很随意很客观的提一个意见似的。

鉴於他的态度太过中肯,季珩又忍不住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迷彩裤。

照理说他们穿这种裤子为了方便活动,都不会刻意的把裤腰真的紧勒在腰的位置上,真皮亮扣的皮带系的不松不紧,裤子完好无损的挂在紧实的胯骨上,平脐——不算低吧!

怎么从小宁同志嘴里说出来就仿佛自己没穿裤子似的.

“喂,再往上提就到胸了好吗?”季珩啼笑皆非的反驳道:“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宁随远:“。”

无理取闹的某人耳根子久违的开始泛红。

直到医务官小姐过来给他打了一针含有镇静成分的止痛剂,宁随远才从那种动荡不安的隐形烦躁里抽身而出,重新又恢复了原本那种高岭之花的姿态。

季珩叉腰盯着宁随远的一举一动瞧了阵子,确认无误,小宁同志是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愿意施舍给他,自己此刻的存在价值大约还不如这个路人医务官小姐,季珩很识相的抄着裤口袋出去了,他寻思着买点吃的回来给受气包宁随远补充补充体力,顺便刷一波好感度。

一出门正好撞见搬了屍体回城防所的焦正祥。

焦正祥的脸色看起来简直像个死人,走路都有些打摆子,季珩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堵住了焦正祥的去路。

“季,季处!”焦正祥吓得差点儿没眼珠子倒翻晕过去。

季珩也不怕脏,伸出手去将裹屍袋的拉链拉开来一点儿,露出了屍体的脸。

那家伙死的时间不长,除了因为药物毒性导致口唇泛着紫甘蓝色以外,面目如生。

季珩盯着他的脸看了十多秒,牢牢的将这张脸孔记在脑子里

——就是这个混帐东西想要宁随远的命。

“他身上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吗?”季珩肃然发问。

“只找到一张本医疗所的工作证。”焦正祥小声道:“不过经过确认,工作证属於一名离休人员,不是他本人,别的没有了。”

季珩的脸色愈发冷淡。

“季处,您,您看完了吗?”焦正祥颤声道:“看完了我好送去城防所的冷库.”

“这一次,屍体给我保管好了,新纪年搞恐袭的,还有这个家伙的。”季珩终於松开了裹屍袋,转而用手指戳了戳焦正祥的肩膀,冷冷道:“24小时内给我出屍检报告,包括每个犯人的身份核验,如果再出现上次那种事,我就算没有批件,也会让你们城防所在六区消失。”

“消,消失?!”焦正祥面无人色。

“对,物理层面上的消失。”季珩启唇冷笑:“去他的帝国安全法。”

军官撕开温和的伪装,那股战争洗练出来的痞气比利剑更锋锐,焦正祥艰难的吞了口唾沫,他这次也不想再出任何么蛾子了。

别说是季珩的威胁,现在的六区网路已经爆炸了。

各种各样的目击者的消息和舆论如山呼海啸,巨轮碾压,这次就连裘文端也束手无策,即便是他们城防所想要隐瞒、想要装作视而不见都做不到!

焦正祥虚弱的点了点头,默默的绕开了季珩。

季珩当完这个坏人心里一点负罪感也无,他觉得宁随远有句话说的没错,欺软怕硬是人类的天性。

他去买了点吃食和奶制品,也没有在外面多做逗留就即刻回到了病房里,发生在无菌病房里的刺杀事件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太大了,他发现现在只要离开宁随远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儿,他就会感到不安心。

“怎么会住个无菌病房也有杀手去拜访你呢?”季珩给宁随远调了半杯热巧克力递过去,无可奈何的问。

“我也很想知道。”宁随远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被甜的龇牙咧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还尽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他说什么了?”

“说什么.”宁随远抱着马克杯,认真的翻目思考了一会儿。

在激烈的打斗过程中能仔细的听对方说话还一字不差的记下来.是件很难的事儿,饶是最强大脑宁随远也不太行,他思忖着道:“他说‘我是什么东西进化的绊脚石’,还说‘我不记得什么了’,‘真该死’之类的。”

“记得什么?”季珩的动作顿了顿。

“我怎么知道要记得什么?”宁随远没好气:“你会记得你忘记了什么吗?”

季珩:“。”

这话活像个绕口令一样,却是个铁律。

“你当真不认得他?”季珩半信半疑。

“我有什么好骗你的。”宁随远无奈:“你是唯一一个会在我挂掉之前玩儿神兵天降的人,我瞒你对我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季珩怔了怔,随即唇角漾起一个微笑。

这话说的他心里怪舒坦的,一方面他被夸赞了,另一方面.他似乎被宁随远划入了一个更为亲密的范畴,这是之前所没有过的。

“哦对了。”他没开心多大一会儿,一板脸色说道:“我麻烦你以后把自己当个人。”

“什么意思?”宁随远吊起眼梢。

“字面意思。”季珩一手撑到床畔,靠近了他的脸,一字一句的阴沉道:“我不喜欢你玩儿那套‘自我牺牲、任务至上’,我讨厌在你身上看到无我主义,帝国一分钱没给过你们,平白无故的去死,傻么?”

“可是你给我钱了啊。”宁随远认真的回望着他,湛蓝色的眼瞳清亮:“为了你我也应该全力以赴不是吗?”

季珩霍然怔忪。

他心底的某一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涌出一些甘甜的泉水来。

“不,为了我你更加应该保护好自己。”他薄唇抿了抿,用力的咬了一下唇角:“总之我不喜欢.不喜欢看到你受伤。”

“那我以后少受点伤就是了。”宁随远笑了一声,将杯子里凉下来的热巧克力一饮而尽:“我会尽量不让自己受伤的,这样行吧?”

这话说得,仿佛在哄他季处长一样,季珩甚至觉得自己像是在无理取闹,心底愈发的无可奈何。

“你决定的了这些?”他冷哼一声。

“我这不是还能向你求救么?”宁随远晃了晃手腕上的个人终端,一下子开了窍一般,专挑季珩喜欢听的说:“以后我多按1,多求救。”

季珩没脾气了,跌回座椅上,抬手按了按眉心:“算了,拿你没办法。”

“对了,小甘橘怎么了?”宁随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她那天不是回家了么?”

又是另一桩令人无法释怀的事,季珩的嗓音沉了沉:“她在家里被人用枪袭击了。”

“什么?!”宁随远吃了一惊,他重重的把手中的马克杯顿在床头,几乎是立刻从床上翻坐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凶手呢?!抓到了吗?”

“具体情况不清楚,凶手暂时还没有抓到。”季珩说:“松平已经找城防所去调附近的监控了,应该很快会出结果的,你别忘了自己身上还有枪窟窿的!先躺好!”

宁随远被强行按回病床上,但他仍旧不安极了,追问道:“那小甘橘现在怎么样了?”

季珩摇了摇头:“不知道,还在急救室里没出来。”

“那松平队长和廖鹏一定急死了。”宁随远颓唐的倚在枕头上,喃喃的说道。

“是啊。”季珩轻声说:“这种心情我昨天已经感同身受的体会过了,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宁随远霍然抬眸看向他,眼瞳闪烁。

“所以你就不要再乱动让我担心了。”季珩柔声说:“小甘橘的情况我不会不管的,相信我好吗?”

安顿好了宁随远,季珩才又去到急救室。

和他前天等待宁随远的情形一无二致,松平亮和廖鹏都像两尊风化了的化石一样,一个靠在急救室的门边,一个坐在等候的椅子上,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