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我本来也没指着谁喜欢我。”宁随远抱着被揉乱的脑袋躲来躲去, 微微着恼,嘟囔道:“屍检报告呢!快拿来看看。”

季珩哂笑一声,也不再逗他了,弯下腰凑过去, 两人再次头挨着头。

看来这次焦正祥是真的害怕季长官徒手拧断他的脖子,给出的分析报告事无巨细。

参与新纪年百货恐袭事件的一共有四十八个人, 职业分布从工人到小商人应有尽有,基本上都是平庸而不起眼的家庭背景, 且没有犯罪前科。

宁随远大病初愈,季珩怕他看的眼花,刻意放慢了翻页的速度, 但很快就被宁随远不耐烦的使劲拍打。

“翻页翻页。”

“再翻,这页没重点。”

季珩手都被拍麻了,慢慢的他就发现自己的浏览速度已然赶不上翻页的速度, 宁随远的阅读速度极快,十几秒就能浏览完满满的一页纸。

随后小宁同志就无情的发出吐槽:“季Sir, 你是不是有老花眼啊?”

季珩气不打一处来:“我有老花眼我能当兵?”

“谁知道你们Alpha有没有互相之间开后门儿。”宁随远嘀咕道。

季珩心想就你这走马观花的阅读模式, 能看到重点就奇了怪了, 忽然他的手指被宁随远握住压下,页面静止在一处。

“这个人有犯罪前科。”

季珩心道你居然还真能抓住重点, 又听宁随远道:“不是!你看名字!方伟毅!方伟毅怎么会在这里!?”

方伟毅, 银行抢劫案件里唯一死亡的犯罪嫌疑人, 屍体在城防所的冷库里待了半个晚上就不翼而飞。

随后, 他就出现在了新纪年百货的恐袭团伙里, 又一次被人击毙!

一种诡异的感觉像是幽暗的烟尘一样在空气中弥散开,让整个事件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宁随远的眼睛眨了两下,扭头看向季珩:“你怎么看?”

季珩面色如水,眉宇间缭绕着一股苍青色的肃杀之气:“我敢肯定当时的方伟毅已经气绝身亡,我也敢保证这个世界上没有妖魔鬼怪。”

宁随远沉吟。

“肌肉细胞和神经细胞冲缓性失活。”他翻了好几份屍检报告里都有这样一句话。

季珩忽道:“阿远,我有一个想法。”

“嗯?”

“如果说方伟毅原本是一具屍体,那有没有可能这一群人——原本都是屍体。”

宁随远的瞳孔细微的收缩了一下。

“季长官,你这个想法过於大胆了。”他的神色晦暗不明:“你刚才还说你是个唯物主义者。”

“所以才需要博闻强识的你来帮我补全这个猜想。”季珩站直了身体,双手环抱在胸前:“在你的印象里,有没有什么技术能让屍体像活人一样行动?”

让屍体像活人一样行动?

宁随远愣怔了一瞬,垂下眼帘,呼吸变得绵长深邃,半晌,他抬头道:“如果有这样一种技术不是太可怕了吗?”

季珩的眸光悄然闪烁。

宁随远的这个回答令他陷入了动摇。

——也许方伟毅当时真的没死?他的枪罕见的出现了偏差?!

“我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宁随远快速翻动着个人档案信息:“这些人的第二性别,全部都是Beta。”至此,他的脸颊一阵抽搐,抬手将虚拟屏关闭了,阖眸扶额:“Beta在整个社会所处的位置有时候比Omega还要敏/感微末,这可能也是他们聚集起来反/动的契机——”

“现在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季珩沉声说:“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恶*件,且跟谢尔兹脱不了干系。”

“所以首要的是抓住谢尔兹.”宁随远捏了捏山根,这个结论实在是沉重的恼人:“要抓住谢尔兹啊.”

“我有一种感觉。”季珩说:“他们好像格外的在意屍体是否会被城防所扣留,所以选择*、卧轨等方法毁屍灭迹,这是不是表明屍体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么多屍体存放在城防所里,那他们说不定会再次光临城防所的冷库,偷屍体。”宁随远抬起头道。

季珩微一颔首,眼神微妙。

季珩为了防廖鹏可真是下了血本,单独给他整了间病房,随时按铃喊人来给廖鹏打镇静剂,还专门让高德和路阳两个人在病房里看着他。

路阳回到病房里,就看见桌上搁着一盆已然凉透了的面,依旧是纹丝未动,

已经两餐了,看来廖鹏是真的情伤入骨,不吃不喝的侧卧在床头,只用一个弓起的脊背对着路阳和高德。

路阳看向高德,求救的意思非常明显,高德则无奈的耸了耸肩。

“那个,鹏哥,你还是多少吃点儿吧?”路阳担心得很,小声说:“你看你这么胖,两顿不吃肯定撑不住啊.”

高德:“.”

他扔了一个“你可真会说话”的眼神给路阳。

果不其然,廖鹏没有给路阳任何回应,路阳蔫头耷脑的叹了口气,

“我去给鹏哥热热吧。”他说:“万一鹏哥待会儿饿了还能吃!”说着他把桌上那碗快泡发了的面捧起来,盖上饭盒儿盖子。

“也行,开水间在楼下。”高德说:“你出去再找人问问路。”

“好的。”路阳用力点头,颠颠的出了门。

一路打听,医疗所的负一楼好像有专门的锅炉间可以翻炒和回热食物,路阳觉得这碗面都泡成这样了,光加热可能也进不了嘴,不如翻炒一下做成油爆面疙瘩,说不定廖鹏会喜欢。

於是他顺着手扶楼梯一路下楼,看到一个巨大楼层标志B1。

看来这就是负一层了,路阳心想,他顺着走廊走下去,只见白晃晃的灯管将整条走廊照亮,一眼可见底,封闭又森然。

温度好像有点儿低,路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锅炉房为什么会设在这么冷飕飕的地方呢?

他慢慢的不停歇的走着,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饭盒儿,走到尽头一拐,他看见一个长条形的标志贴在不远处的门框边。

路阳忙跑过去,那门派儿的字渐渐清晰,“太平间”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路阳冷不丁的刹住脚步,面色剧变。

他就是再傻也知道“太平间”是个什么地方。

“我走错了。”他吞了口唾沫,给自己壮胆似的自言自语道:“这样我也能走错,我真笨啊。”说着他转过身想要原路返回,忽而看见远处站着一个白衣人。

那白衣人身材高挑,肩头一抹红醒目而明艳,乍一看似是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了。

路阳呆了呆,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这副近视眼镜度数可能不太够了,忍不住朝着白衣人的方向伸长了脖子,鹅一样的竭力张望着。

“谢.”他的嘴唇因为狂喜和惊讶而不住的颤抖着,舌尖也变得不受控制了:“谢尔.”

白衣人朝他走近了一步,皮鞋与瓷砖地碰撞,发出了“啪嗒”一声,荡漾起冰冷却优雅回响。

一步,又一步,越来越近了。

那一瞬间,路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他往后趔趄了半步,热忱的笑容凝在了唇角,一点一点的干瘪下去。

廖鹏像是个突然苏醒的化石,猛地从床上翻坐了起来。

路阳说的没错,他两顿没吃根本支撑不住这一身的肥肉,眼前一阵阵冒金星。

“草。”他低声骂了一句,抓起床头一瓶注射用的葡萄糖配液,拔掉橡胶塞仰头就“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瓶。

这回换高德喊“草”了,扑过去从他手上躲下注射瓶,震惊道:“我他妈一次看到有人喝葡萄糖自杀的!不愧是你啊胖子!”

“谁自杀了!老子低血糖!”廖鹏“呸呸”两声吐掉那一嘴怪味儿,晃了晃脑袋瓜子,那种眩晕感终於渐渐退下去。

“小路呢?”他问。

高德:“给你热饭去了啊!”。

廖鹏:“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高德:“迷路了吧大概。”

廖鹏;“那我出去找他。”

高德展臂阻拦:“不行,你这是借口吧,你其实是想去楼上病房找松平亮!”

廖鹏的脸色一黑,喘了两口粗气居然找不到给自己辩解的理由,只好放弃了似的摆摆手:“那你出去找他一下。”

高德面色狐疑:“你调虎离山吧?我出去了谁管你?你万一又发疯去找人麻烦——”

廖鹏暴怒:“我他妈的在跟你说认真的!”

高德也拔高了音量:“谁知道你他妈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认真啊!”

廖鹏一手叉腰,另一手用力的扇了扇,一副“老子败给你了”的挫败样子:“你知不知道洗手间隔音效果其实不太好。”

高德:“所以呢?”

廖鹏困兽般在原地烦躁的转了两圈道:“我刚才在洗手间里蹲大号的时候听到城防所的人说屍体太多了,运回城防所的冷库太麻烦,所以借用了医疗所负一层的太平间。”

高德:“没跟季处打报告?!”顿了顿他又道:“所以呢?”

廖鹏:“我记得他们城防所之前丢过屍体吧?一具屍体都能丢,那么多具放一块儿,肯定不会太平,我他妈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高德完全不能信服:“你这是封建迷信!季Sir教育我们要坚持当一个唯物主义选手——”

“那你问问头儿当时在新纪年百货为什么突然从二楼断层爬上四楼去救小宁!炸/弹就在他正下方劈里啪啦!他就跟没看见一样!”廖鹏愤怒的说:“不就因为他右眼皮在跳吗!”

高德:“.”

草,这缜密的逻辑和举例论证,居然让人无法反驳。

“走走走。”廖鹏三下五除二把鞋给换上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门边,他扶着门框倏地顿了一下,认真的声明道:“当然了,小路跟我的关系,和小宁跟我们头儿之间的那种关系是绝对不一样的。”

高德已经给他说蒙了,跟在他身后边走边满脸写着迷茫:“什么关系和什么关系啊?小宁跟我们头儿又是什么关系啊?”

廖鹏道:“你傻吗,你这还看不出来啊!我们头儿都恨不得跟小宁同志搬到一块儿去住,他的心思压根儿就不在别的地方,你看我失恋到现在,他有来看过我一眼吗?啊?”

高德木着脸:“敢情你这一整天.脑筋活络着呢?”

“可不,我花了这一整天,可算想明白了。”廖鹏双目空洞的说:“我就算把他松平亮杀了,小甘橘也回不来。我再闹小甘橘也是葬到他们松平家的坟地里,跟我不会有任何关系了?说什么都没意思。”

“你能想清楚这点,真是太不容易了。”高德叹息。

他们这样的人见惯了生死,接受起来其实也比一般人要快得多。

这样的一种能力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我一定会把凶手抓到的。”廖鹏一字一句的说:“我要把他碎屍万段,给小甘橘报仇。”

“我陪你啊鹏哥,我们一起把凶手绳之以法。”高德坚定的说:“季家军上下一心,其利断金!”

“可拉倒吧!”廖鹏咬牙切齿起来:“我对我们季家军很失望!非常失望!在我肝肠寸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安慰我!体谅我!”

高德:“.”

“一看你们一个个的就都不知人间疾苦!尤其是我们头儿!他连Omega的手都没摸过吧!他压根就不能理解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你看他要是被一个Omega玩弄了再当破鞋一样甩掉,他现在还会这么振振有词的揍我教训我吗!”他越控诉越愤怒:“我可不想让我们队里唯一一个会在我失恋的时候诚心诚意安慰我而不是疾言厉色辱骂我的小朋友就此消失!”

说罢他一扭头,正对上季珩一张冷峻的脸。

廖鹏登时像是个被拔掉了电源的大扩音器一样闭了嘴。

季珩幽幽的吐出两个字:“针对你刚才的那个问题,关於我被一个Omega玩弄了再当破鞋一样甩掉之后还会不会站在这里振振有词的揍你教训你,我现在可以郑重地给予你回复,我会。”

廖鹏:“.”

片刻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狐疑的掀起眼皮。

“头儿,您还真给Omega当过破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