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随远加快了步伐,吵闹声渐行渐远,他走到僻静处定了定神,开始在各大社交平台上搜索“车祸医疗”的关键词。
他只是这么简单的一搜,成百上千条结果立刻跳了出来。
“医患矛盾升级!伤患袭击医疗车司机!”
“医疗车路口急停引发的连环车祸,疑似高危精神病患者出逃!”
“街头暴力伤人事件!一女子咬伤数名路人脱逃!”
那些视角混乱的视频中无不可见尖叫厮打的人群,车辆损毁升腾起滚滚的浓烟,掩盖不住飞溅的鲜血,无数或猎奇或惊恐的感叹号涌入宁随远的眼眶。
他强行稳住颤抖的手,将视频转发给了路阳,很快,通讯频段的另一头响起了几道参差不齐的惊叫。
“眼熟!眼熟!”
“松平队长,你辨认一下!这几个伤患是不是刚才送上车的那几个啊!”
“这个化妆师她不是没气儿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
宁随远合了合眼眸,那种可怕的念头化作一枚种子在他的心底扎根,生发,不可控制的长出了黑色的藤蔓。
“路阳。”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让松平队长跟我说话。”
“哦好!”路阳慌忙将通讯器转接过去。
片刻后,松平亮嘶哑的声音在通讯频段的另一头响起。
“宁随远.”
“松平亮。”宁随远紧咬着牙关喊出了他的全名,湛蓝色的瞳仁如玄冰一样森寒:“你告诉我,小甘橘,她究竟是怎么醒过来的?”
松平亮倏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她.她.”
“你不要跟我说什么奇迹降临!我不信那些!”宁随远勃然大怒,厉声道:“奇迹不会让小甘橘变成那种不人不鬼的东西!我要听实话!你见过什么人?他给了你什么!你又对小甘橘做了什么!”
他的三连质问像是重锤一样击打在松平亮的天灵盖上,年轻的城防队队长身形摇晃了一下,灵魂筑建的高墙寸寸崩塌,眸光也随之黯淡下去。
“是一个衣服上绣了玫瑰的雅利安人.”他软弱而茫然的答道:“他给了我一个小瓶子.”
一瞬间,那些埋藏多日的重要讯息宛如核/弹一般在宁随远的耳畔炸开,和之前所有的零散的线索串联到了一起。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松平亮浑身颤抖的不成样子,他痛苦的抱着头哀嚎:“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是想让小甘橘活过来!”
宁随远的牙根因为用力咬着而阵阵发痛,血腥气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此刻,在他的脑海里,一张可怕的关系联络网已经缓缓地铺陈开来,一个又一个的醒目的红点挨个儿点亮,之间赤红色的连线宛如剧毒的蛛网一般延伸。
他率先切开了频道,向季珩发起通讯。
连接的提示音足足响了十多秒,季珩的声音才响起来。
“草!”季处长劈头先骂了一句脏话,随后他剧烈的喘息声便被碎石崩塌、军/械交火的各种背景音所覆盖。
“季珩?!”宁随远的心底一沉,神经收紧到极致:“你怎么样了?”
“没事!”季珩似乎是在地上打了个滚,通讯器在震荡挪移中发出一些闷闷的摩抆声,他似乎离那些嘈杂可怖的动静远了些:“怎么了?”
季珩不欲多说,大约情形还能控制得住,宁随远自然不会多加追问,他强行压下心头的焦灼不安,语速飞快道:“我们之前的推测有误,世界上可能真的存在让屍体如活人一样自如行动的方法。”
“哦?”季珩冷冽道。
“你信我!”宁随远道:“我没有开玩笑!”
“妈的,我信。”季珩似乎在急速的跑动,在规避着“突突突”的连续枪/击:“如果你现在站在我身边看到我所看到的,真的你说什么我都信。”
“初步判断是生物学制剂,具体作用原理未加证实,但很有可能是通过使人体的肌肉细胞和低端神经元细胞无限生长来维持机体的活动,因为无法拷贝高端神经元细胞,所以不能形成人类的意识,最重要的是——”宁随远斩钉截铁道:“它很有可能会通过体/液尤其是唾液渠道传播!”
“这他妈还能算是个人吗?”那一头响起了换弹匣的动静,季珩暴躁的吼道。
“绝对不能。”宁随远道:“所以季处长,申请可疑目标的优先击毙权限!”
“批准了。”季珩说:“出了事我顶着!”
“好。”宁随远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下意识的探出指尖,捏住了胸口的那枚领针,坚硬的金属棱角切入他的皮肉微微发疼:“你注意安全!”
另一头猝然响起的轰炸声让宁随远的耳膜剧痛难当,他仓促间切换了频道,嘶吼道:“廖鹏!”
廖鹏没有回应,频道内只有粗粝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宁随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连珠炮似的道:“廖鹏你听着,小甘橘现在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小甘橘了!她现在是无意识的行凶者!非常危险!你必须对她采取措施!”
“我知道.”廖鹏嘶哑的声音在那头响起。
“得爆头。”宁随远说:“廖鹏,你听我的,一般的手段伤害不了他们,必须爆头,你不能心软——”
“我知道。”廖鹏的嗓音里裹挟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已经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