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锺朗知道这件事吗?
清欢下意识抬头去看,锺朗对锺月的冷淡实在是太明显了,她再怎么搭话他都是懒洋洋的,兴致来了就说几个字,不然就是任由锺月唱独角戏。也亏锺月忍得住,她似乎完全感受不到锺朗对她的疏离。
「哥哥这几天不在,就是给我找嫂子去了吗?」锺月欣喜地笑,十分开心的样子:「真好,我一直想有个姐姐,嫂子,你以后可得跟哥哥一起疼我啊!」
清欢盯着她看,直勾勾的,锺朗捏了下她腰间的软肉,「妹妹跟你说话。」
她这才嗯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觉得整个周围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空气,她不信锺朗看不出她不喜欢钟月,那他为什么还要让她去应这声嫂子?
前辈子清欢对这对兄妹关切度不高,实在是锺朗本性暴露的太快,以为能够和平分手的清欢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锺朗就是一头野兽,他看中的猎物怎么也不会放手的。后来她实在是怕他,每天都沉浸在伤痛恐惧之中,整个人精神都险些崩溃,就别说是去观察这对兄妹怎么相处了。
而且前辈子她没多久就被锺朗藏了起来,根本没有见到锺月的机会,少少见到的几次也都迷迷糊糊的什么都记不住,他们两个究竟怎么相处,清欢真不知道。
但现在她感觉……锺朗似乎知道锺月的心思?
她不敢去揣测锺朗怎么想,因为怕他生气,更怕他生气的时候又来折腾自己,因此也只好做出一副天下太平的样子,好像也察觉不出此刻的氛围有多么尴尬。
「哥哥——」
锺月话没说完,锺朗就打断了她:「行了,人你也看过了,可以走了。」
冷漠的一点余地都不留。锺月很受伤,「哥——」
「我再说一遍。」他轻轻地掀起眼皮瞥她,如同在看地上的蝼蚁。「你可以走了。」
就算这人是自己的亲哥哥,锺月也不敢惹怒他,只好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跟清欢打声招呼:「嫂子好好照顾我哥哥啊,我、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她个儿娇小,离开的背影显得无比孤独,临别前的那一眼也充满哀怨悲伤,如果清欢不认识她,说不定也会去心疼她。
锺月走了,锺朗才眯起眼睛,打了个电话,他就说了一句话就挂掉了,清欢却为此睁大了眼:「你……」怎么会?!
「怎么?」锺朗放下电话,开始把玩她的手指。和前世被娇养的她比起来,这一世的手粗糙了一些,大概是因为一个人生活很辛苦的缘故,但没关系,以后都不会了。
「她是你妹妹……」
「妹妹?」锺朗嘲讽地笑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她是我妹妹,不想想我为什么要毁了她呢?」
清欢只听到他说了一句「我不想再看到她」,但怎么也没想到他是要毁了锺月。「我……」
「欠你的我都还你。」
「啊?」
锺朗看着她,微微笑了一下没再说话,他无意再去提起前辈子的事,更不想让她回想生前遭受了什么。大手揉了揉清欢的头,把她乌黑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然后轻笑,「快去梳头。」
等到她捂着脑袋跑了,锺朗的笑才慢慢消失,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烟,本来想要抽一根,火都点了才想起清欢对烟味很敏感,於是又把它摁熄,最后还是只有咖啡能让他胸口的烦闷少一点。
这些烦闷不是来自於对妹妹的绝情,而是来自於前辈子的自己。
锺家和普通人家不一样,锺家父不父子不子,没有一个正常人。锺月是锺朗同母异父的妹妹,是他那位高贵雍容的母亲的私生女。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锺朗九岁,但他九岁的时候已经跟普通孩子不一样了,他更聪明,更优秀,也更加早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