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晏黎已经走到季舒窈面前,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倒没有再走近,笑看着她:「郡主这般躲着,我很可怕吗?」
季舒窈见他没有再靠近,微松了一口气,轻轻摇头:「我与二王子并不熟。」今天要不是皇后娘娘开了口,她是不会想过来的。
「若是上回在巷子口的事吓到了郡主,我在这里和郡主赔个不是。」晏黎看起来谦和有礼,进退的当,委实不是难相处的人,「那天本想拉郡主下来,以免马受了惊吓伤着郡主,却不想引起了误会。」
季舒窈抬头看他,眼神微闪了闪,随后挪开视线,声音细柔:「没关系,那件事我没有放在心上。」
「郡主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晏黎笑意溢在眼底,低头看她,这大魏朝的女子都是这么的小巧,这位郡主看起来羸羸弱弱,跟兔儿一样,叫人不忍说重话。
苏锦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来这越骆国的二王子对人都是一个套路,装谦和装温柔,要不是她亲眼见过他在酒楼里那副样子,还真就看不透了。
苏锦绣还等着他们抓紧点说完,赶紧离开,可这俩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还聊上了,明明刚才娉婷郡主对他是避之不及的,眼下却听他说起越骆国时神情里带着憧憬。
苏锦绣觉得腿酸,踩在雪堆里久了还觉得冷,这时不远处季舒窈身边的宫女找过来了,问琴见郡主和当初在巷子口见过的男子站在一起,心中顿起了警惕,在旁挽住季舒窈劝道:「皇后娘娘念叨呢,外面冷,奴婢陪您回殿里去。」
「二王子说的越骆风光,真的很美。」季舒窈冲着晏黎笑了笑,微福了下身,在问琴的陪同下离开了花园。
苏锦绣松了一口气,正等着晏黎也赶紧走开,却不想他朝着花坛这边走来,直朝她的方向。
难道他发现自己了?
不可能,苏锦绣看着他已经走到了她外面的花坛边沿,双手悄悄在地上抓起一把雪,伺机而动。
晏黎在一株牡丹花前停下了脚步,抬起手,将其从枝上折断。
这样的时节能够见到牡丹花,足以见得大魏皇室的财力,光是搭建培育这些花的暖棚都要花许多银子,这些花摆出来后熬不到半夜就会被冻死,就是为了美观,可下得去血本。
晏黎将花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缺了些四五月开时的香气,不过开的盛艳。
摘完花之后他便朝后退了一步,转过身朝前殿那儿走去。
苏锦绣看他走远了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从花坛中跳出来。
前殿那儿是进不去的,想知道的也清楚了,苏锦绣打算回那边的宴会去,这才往回走几步,背后忽然传来了晏黎的声音:「原来是苏姑娘。」
给她下套呢。
苏锦绣转过身,淡淡的看着他:「这不是晏公子么。」
晏黎执着那朵花,笑的跟它一样灿烂:「我们可真是有缘,苏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苏锦绣没吭声,没多久之前才和娉婷郡主说过有缘,这会儿见到她又这么说,她不禁想,他是不是见着个姑娘都这么开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之前在定北王府不识姑娘身份,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苏府的小姐。」晏黎也不介意她这幅神情,当时为了查到她的身份,可废了些功夫,谁能想正儿八经的大小姐会这样女扮男装跑去定北王府参加酒乐宴。
再想想她在醉霄楼里做的那些,这一切也就不奇怪了,她可比大魏朝一些姑娘要来的特别。
「到了大魏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堂堂越骆国二王子,别再做出什么闹事之举,以免到时去了刑部,还得千里迢迢去越骆国找人来赎你。」
晏黎脸上笑意未变:「苏姑娘这是在关心我么。」
苏锦绣轻嗤了声,不再搭理他,转身直朝着宴会而去,晏黎也没有拦她,就站在那儿远远看着,转悠着手里的牡丹花,浅笑着。
回到宴会厅时这边已经正好上了歌舞,几个妃子都已经离开了,里面的人大都在聊天,李舜英见她去了这么久,关切道:「外头冷吧,怎么去了这么久。」
「别提了。」苏锦绣捡去粘在裙摆上的叶子,仔细看了看后抬起头,「都没见到玉雎。」
「她已经定下婚事了。」李舜英看她还是状态外,不由笑道,「之前不是写信告诉过你了。」
「定下婚事就不能来宫宴了么。」苏锦绣没忘,几个月前她就知道孙玉雎定亲的事,「后年才成亲,这会儿就不能出门了?」
「她说她现在整日学东学习的,都不得空,有时陪孙夫人出门参加宴会,也都不能离身,她将来嫁的那个是罗家的六少爷,规矩多着呢。」说起那些世家大族,李舜英有些怕,四五房人住在一起,几辈人下来,底蕴是深厚,规矩也多,不如简单些来的自在。
苏锦绣笑了:「罗家六少爷在外风评很不错,今后和玉雎一定能相处的来。」
「罗六少爷是罗家四房嫡出的,所幸那四房不算复杂,要不然我都替她捏把汗。」李舜英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抬手轻轻拉了下苏锦绣,「你看那儿。」
苏锦绣顺着她方向看去,只见到一个年轻妇人,看起来比她们大几岁的样子,坐在一个夫人侧后方,微垂着头,而那夫人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像是在训话。
「那是已经出嫁的周家二小姐。」
苏锦绣点点头,她听周茗玥提起过,周家二小姐已经嫁人了。
李舜英的语气里无不藏着同情:「这位周家二小姐,出嫁大半年还未有身孕,那位夫人就是她的婆母,已经给他们纳了两房妾室,我大哥认识她的相公,为人有些混账,看来周家三小姐的事对她们影响不小,周家就这么匆匆把她给嫁了,到如今,三小姐的屍骨都还没找到。」
「或许还没死呢。」
「怎么可能,那么大的雪,就是没摔死也给冻死了。」李舜英不太相信,大半夜的从山崖上连人带车掉下去,哪里还有命活。
苏锦绣笑了笑收回视线,她重生回来,走了这一遭后,就觉得许多事没那么绝对:「不是没找到屍骨么,也许她真的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