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11/24/01
黎婉红着脸,翻身掀起被单,被单下边湿润润的,「侯爷,叫紫兰进屋吧,下边垫的褥子也湿了。」黎婉弯着腿,翻身下床,双腿打颤,走了两步才稳住身形,缓缓地走到帘子边,撩起一小角,轻声唤道,「紫兰……」
紫兰坐在一方黑木桌前,手里握着针线,给唯一做袜子,袜子周边绣了圈金丝花,唯一喜欢抬脚玩,袜子好看了,唯一玩的时间也会长些。
黑木桌子是黎婉吩咐安置的,天冷了,外边风大,她们在门口守当值时被冻得手脚冰凉,手插在手炉里全身上下都是冷的,黎婉就差全康在她们守夜的矮塌边摆放了这张桌子,她们常四个人,围在一起刚刚好。
紫兰听着声音当即站了起来,透过帘子只看到黎婉的一截衣角,「夫人,来了。」收了线,将针线篮子放在凳子上,转身朝屋里去,走近了听到黎婉和秦牧隐说话的声音,紫兰垂着头,撩起帘子,只够她一个人进去的大小。
黎婉躺在窗边大床上,窗户边拿棉被挡着,秦牧隐坐在一侧,唯一趴下高高叠起的棉被上,嘴里不时发出啊啊声响,紫兰不明所以,走上前,弯着腰身,恭敬地问道,「夫人?」
「小姐尿床了,你将床上的被单褥子换了。」黎婉抬起头,端详了紫兰一眼,从全安的事情后,紫兰心思沉重了许多,性子明显不如之前稳重,遇着事情容易感情用事,黎婉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没有提醒,她私心里觉得全安配不上紫兰,换做二管家全康都是配不上紫兰的。
秦牧隐注意到黎婉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移开眼,心底叹息,全安还是入不了黎婉的眼,全安性子不如全平稳重,脑子却是一等一的好使,反应也快,他既然存心悔过想要求娶紫兰,秦牧隐终究是要向黎婉开口的,黎婉的态度叫秦牧隐不好提了。
紫兰将被子褥子换下,转身出去的时候听着黎婉叫了她一声,抬起头瞥过去,黎婉却和唯一说着话,她摇了摇头,以为自己幻听了,抱着弄脏的褥子,低眉顺耳地走了。
黎婉躺在床上便不想动,秦牧隐挪过去,不重不轻地揉着她的腿,一触碰到她大腿肌肉,黎婉便瞪大眼,哀怨地望着他,秦牧隐心中一动,敛去眼底的光彩,缓缓解释,「现在觉着痛,待会就舒服了,醒来吃过午饭没?」
黎婉醒来的时候两人不在,等不到人,她叫厨房给她下了一碗面,吃得不多,秦牧隐问起黎婉就感觉肚子饿了,点了点头,「吃了碗面条,不过好像又饿了,要不叫厨房弄几份糕点来?」
秦牧隐抿唇,加重手上的力道,她挣扎得厉害,秦牧隐担心不小心碰着旁边的唯一的,另一只手按住她膝盖,继续按摩,后边,约莫察觉到舒服了,黎婉往后背塞了个靠枕,享受地闭上眼,唯一从被子上翻下来倒在黎婉旁边,有样学样,闭着眼,双脚朝里缱绻着,手扯着她的袜子……
一大一小容颜像极了,秦牧隐担心唯一睡着了,掀过棉被盖在她身上,两刻钟过去,秦牧隐松了松手,起身,从书柜上找出一本书递给黎婉,双手越过唯一腋下,将她抱起来,拿棉被裹着她,闲庭信步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只手抱着唯一一只手提着食盒,黎婉闻到了清新的香芋味,眼睛一亮,扭过头,睁开眼问道「是香芋饼?」
秦牧隐将唯一放下,往床上架起一张小方桌,揭开食盒,抿唇笑道,「我让紫薯去厨房的时候,紫薯说李妈妈想着你中午吃了一碗面下午会肚子饿就做了些糕点备着。」
食盒里有三碟糕点,香芋饼,玫瑰糕,冬瓜条,黎婉喜不自胜,夹起一块香芋饼放进嘴里,瞬间,满齿清香,黎婉眉间不自主舒展开来,眉梢全是笑意,「李妈妈做的香芋饼最是好吃,侯爷要不要尝尝。」
估计是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滚烫的热意,吃在嘴里暖胃得很。
秦牧隐前倾着身子,微微扬起头,似笑非笑的望着黎婉。
黎婉才发现只有一双筷子,她用了,秦牧隐要吃的话除非用手,或者,用她手里的筷子,她无法联想秦牧隐两根手指夹着饼的情形,立即将手中的筷子递过去。
秦牧隐双手撑着身子,一动不动,黎婉一顿,反应过来后脸色通红,香芋饼软,她夹起饼放进嘴里的时候,舌头舔了两下筷子,上边全是她的味道了,瞅着秦牧隐无动於衷的模样,硬着头皮,尴尬的夹起一块香芋饼,凑到秦牧隐嘴边,待他含住后立即将筷子缩了回来。
旁边的唯一玩着自己的小脚丫,听到秦牧隐的笑声,好奇的仰起头,跟着哈哈大笑,黎婉好气,轻轻将她的脚压在床上,「你知道是什么事吗笑得这般开心?」
唯一不管,咧着嘴哈哈大笑,秦牧隐唇角的笑意加深,捏了捏唯一的脚踝,意有所指道,「唯一不明白,婉儿心中可是了解了?」
黎婉语噎,撅着嘴,不高兴地埋着头,又夹了一块冬瓜条,这次,无论秦牧隐如何示意,她铁着心装糊涂,存着心叫他看得着吃不着,没吃一口便得意地扫他一眼,眼神是他惯用的云淡风轻,却见他揭开食盒上边一层,下边还有一个盛汤的碗,旁边摆着一双筷子。
黎婉一怔,随即,脸色发烫,耳根子都红了,亏她以为秦牧隐没有筷子拿她没辙,没想着他留了一手,顿时,心里边不高兴了,秦牧隐分明是要看她笑话,她就像跳梁小丑,竟还在他跟前洋洋自得……
秦牧隐拿出碗,里边是厨房给黎婉炖的参汤,他抿了一小口,温度适宜了递给她,「李妈妈说天冷了你身子凉,喝这个对身子有好处,里边加了从张大夫那里寻来的草药……」
黎婉接过,将里边的勺子拿出来,尝了一口,味道极好,比昨晚的羊肉汤味道还要浓上两分,余光瞥见腿上多了只小手,白白的,骨节像是莲藕似的,胖嘟嘟的憨态可掬,黎婉偏过头,问唯一,「唯一要喝吗?」
唯一啊啊了两声,口水顺着下巴滴到黎婉的衣衫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黎婉手里的碗,秦牧隐一把将她抱起来,嗔道,「娘亲喝的汤是大人喝的,你太小了,大了张大夫会给你留着。」唯一身子骨强壮,脸颊粉嫩粉嫩,特别招人喜欢。
唯一又说了几句,之后仰起头,伸手抓向秦牧隐的下巴,秦牧隐反应快一把按住,眼神却是看着黎婉,「她可是生气了?」
一口气将汤喝完,黎婉后背出了一身汗,从张大夫那边拿来的草药非同寻常,黎婉抆了抆额角,慢悠悠解释,「她这般小哪有什么脾气,估计是跟你闹着玩呢。」
秦牧隐笑了笑,唯一哪会没有脾气,黎婉喂奶的时候他在旁边看着,唯一便会停下来瞪他,他如果移开眼了唯一就接着吃,如果没有,唯一就将黎婉的衣衫微微下拉,挡住她的头和黎婉胸前的风光,还以为他多觊觎呢,秦牧隐拍了拍唯一的后背,感慨道,「她心眼多着呢,你怕是她糊弄了。」
黎婉吃得差不多了,软软地靠着,不满道,「唯一性子单纯,你别在她面前乱说。」
秦牧隐晓得她又开始护短了,顺着她的话道,「确实,唯一性子好,有心眼的是我。」然后,翻身下床,将唯一放在黎婉身上,穿好鞋,端着桌子退到帘子边……
帘子掀开一瞬间无数风灌了进来,黎婉忙将唯一挡着,埋怨地瞄了眼只留下背影的秦牧隐。
屋子里暖烘烘的,黎婉将唯一放在里侧,手搭在唯一胸前,闭着眼,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睁开眼,屋子里掌了灯,唯一在她怀里抓着她胸前的柔软,黎婉翻身,秦牧隐不在,她一只手枕在唯一后脑勺,一只手掀起衣衫,唯一立即凑了过来。
她力气大了,咬得黎婉生疼。
「醒了?」
黎婉被背后出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正要扭身,她和唯一被挤进了里边,身后贴上来一人,他的头靠在她身上,黎婉不自在,唯一停了动作,仰头看秦牧隐,接着,继续埋头吃。
「黎府来消息了,说三弟回来了……」秦牧隐故意将声音拉大,唯一听着动静,吸吮的动作加快,然后,拉起黎婉的衣衫,挡在她脸上。
秦牧隐啼笑皆非,「还说唯一没心眼,瞧她遮得多严实?」
黎婉没好气地斜她一眼,扭了扭身子,不高兴道,「本就你不对,谁让她打扰她了?」
秦牧隐哭笑不得,听她话锋一转问起了黎威的事,秦牧隐炭着身子,唯一的确挡得严实,什么都看不到……
黎威回来了,原因是不满其中一位副将的安排,两人起了冲突,大打出手,一怒之下黎威被气得回了京。
黎婉心里一咯噔,黎威嫉恶如仇,走的时候她耳提面命,结果还是没派上用场,黎婉问秦牧隐,「送信的人可说了因着什么事?」
说完就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黎威性子简单,去安远县是想为朝廷做事,与那些挣名声的人不同,起冲突的原因怕就是因为上边的人不让他出去打仗他才愤怒了,黎婉不由得头疼。
「三弟性子憨厚,当初走的时候便该与他说个明白。」
朝廷上等着时候捞名声和功劳的人多的是,黎威性子单纯估计不喜欢沽名钓誉,觉得去安远县被人算计了,黎威这样的性子有好有坏,至少,将来真遇着事了能抵半边天,秦牧隐伸手摸了摸唯一的脑袋,安慰唉声叹气的黎婉,「你不用担心,过些日子,我走动走动,给二弟谋一份差职,你看是文职还是武职合适?」
黎威的心思从小便不在那些文绉绉的诗句中,和黎城性子截然相反,黎婉仰头,试探道,「可以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吗?」
秦牧隐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朝廷上的事情有皇上做主,黎威的差职要适合他的本事,哪能如她说的那般容易?笑道,「三弟什么性子你也清楚,官职高了不是好事,待阅历够了,皇上心中自有主张。」
黎婉心底骂了句狡猾,脸上一副为黎威高兴模样,「侯爷,不若明日我们回趟府,三弟的性子不似二弟沉闷,黎府只怕会闹上几日。」
秦牧隐和黎忠卿正好有事要谈,应了下来。
黎婉说得不错,黎威在家里跟刘氏闹起来了,黎婉和秦牧隐一进门,刘氏便迎上来,满嘴抱怨,「你可回来了,你去看看你三弟,他自来听你的话,你好生骂骂他,你和侯爷为了他的前程到处奔走,他却在后边拆你们的台,回来还冲着我和你爹发火,越大越没个样子了。」
秦牧隐怀里抱着唯一,黎婉扯了扯她的袖子,暗示刘氏小声点,刘氏望过去,才发现唯一晃着小脑袋,昏昏欲睡的模样,猛然捂住了嘴,小声嘀咕道,「一个两个都不是省心的,辛辛苦苦将你们三姐弟养大,女儿贴心然嫁出去了,剩下两个都是来讨债的,我看啊,养儿防老都是瞎说的,你二弟三弟怕是巴不得我死了不在他们身前唠叨呢。」
黎婉笑笑,不吭声,先回了她之前住的院子,将唯一放在床上,「全雪,你留下来守着,小姐醒来抱去三少爷院子找我。」黎婉给唯一盖好被子,和秦牧隐说了两句话,这些日子,黎忠卿忙得老毛病又犯了,这几日不去衙门,都在家里忙公务。
「你去三弟院子,我找岳父说说话。」秦牧隐转身,刘氏笑着解释,「老爷在书房呢,你直接过去便是了,我先去厨房,盯着她们弄饭菜。」刘氏嘴里乐呵呵的,走的时候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黎威院子,小厮站在门口,屋子里的黎威骂着什么,小厮点头哈腰地说着话,黎婉上前,「三少爷在屋子里?」
黎婉故意抬高了嗓音就是让屋里的黎威听见,果真,大门立马被人从里边打开,黎威穿了一件衣衫,探出个脑袋,风吹得他身子止不住哆嗦,黎婉皱着眉,沉声冷喝,「你身子强壮的话出来吹吹风,若是还不觉得不爽就去湖里游泳……」
黎威见她真生气了,急忙转过身去屋子里穿了件冬衫,一脸悻悻然道,「屋子里烧着地龙,哪里会冷,姐,你怎么来了?」说着,朝黎婉身后看了两眼,没见着唯一,心底有些失望,「怎么不将唯一抱过来,我都好些日子没见过她了。」
黎威离京城的时间不长,黎婉心底气着呢,刚走到安远县就和副将起了冲突,再忍个几日,安远县的事情就尘埃落定了,那时候,秦牧隐给他谋差职的话也轻松些。故而,语气不甚好,「来干什么,看这个小舅舅能耐大,一去就和副将起了冲突,之后甩手回了京城?」
黎威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哪有你说的无理?分明是他们蛮不讲理,姐,你说,我去安远县可是为了拼前程的,他们自己冲在前边叫我们跟在后边,功劳却算我们的,我堂堂七尺男儿身,哪能躲在人背后挣人家的生死名声……」
话没说完,收到黎婉的冷眼,黎威耷拉着耳朵,驮着背,泄气道「姐,他们也不容易,在前边奋力杀敌,说不定都没命了,我哪能做那种缺德事?」
黎婉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形已经这样了,她能说什么,问他,「娘说你乱发脾气又是怎么回事?」
黎威听着这句就清楚黎婉不准备追究他和副将打架的事了,轻松道,「还能因为什么事,回来的时候窝着一肚子火,娘不问原因就说是我不对,还说生下我真是个错误,又念叨养大我们不容易,说二哥没有良心,都说亲了性子还冷冷淡淡的不理她,骂我不知好歹,有个好姐姐姐夫帮衬着不知感恩,尽知道扯人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