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恳君珍重
云歇脸上的笑容僵住,在那一瞬间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顿了一下,身子骤然晃了晃,一股似曾相识的极大的恐惧笼上心头。
卓正凡也是大吃一惊,踏上一步刚要扶他,却见云歇转瞬间站稳,挺直了脊背,彷佛强自把内心的痛苦压了回去。
他从小就是确定的未来一派之首,天生肩上的担子都要比旁人重上三分,无论心中有多少苦痛旁徨,都不能在面上流露分毫,就算要倒下,也会是这世上最后一个倒下的人。
余弘本来满腔痛苦焦急,突然间感到肩头一紧,却是被云歇抓着肩膀生生拽了起来,他抬起头来,便看见对方平静而坚毅的面容。
「别哭了。」云歇快速而有力地道:「你师叔是什么人,他绝对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这就去找他!」
他紧紧按着余弘的肩膀,指骨处的关节有些发白,像是对余弘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我阳羡宗的掌门信物是一枚翠玉扳指,佩戴在身上可解百毒,同时其中还有我注入的一道灵力,你师叔知道怎么用……带在身上,怎么着也能保他一次。」
力度从云歇的手掌一直传递给了余弘,他不由自主地收了眼泪,重重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块布料递给云歇:「云师叔,这是师叔要我交给你的。」
云歇接过,先是好像被布料上面的血迹煞了一下,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这才展开看了起来,卓正凡见他的手抖个不停,连忙在一旁帮着托了一下,云歇这才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迹:
「……故将宣离一魄封印於兄元神之内,此实乃下 之策,万不得已而为之……故望兄千万小心,万勿同宣离正面相对……恳君凡事三思,万望珍重、万望珍重……余甚安,佯作被俘乃权宜之计策也,勿念、勿忧。」
卓正凡看了云里雾里,急问道:「怎么回事?寻意没事罢?他是假装被抓住了吗?」
云歇将那衣角团成一团,扬手就要扔,一顿之后又反手塞回了怀里,骂道:「逞什么能,说的都是狗屁!」
卓正凡和余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应声,云歇加快语速:「我要去找那小子,计划还按照我刚才说的来,山上应该已经被他荡的差不多了,不会有多大危险,你们去就行——正凡接替我的位置,余弘听你卓师叔的话,我走了。」
最后那三个字「我走了」出口的时候,云歇的身形已经飞了出去,余弘只远远看见一道白影闪电般地掠上了山,然而还没等云歇的身影消失无踪,山顶上就突然传来好几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威力之大,甚至连整个山体都晃了晃,彷若万鬼同哭的哀嚎一波一波传来,黑色的戾气顿时笼罩了一片山头。
这正是江寻意在山上激怒了封秋等人,找到了那四个箱子的时候发出的,然而此时其他人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担忧更甚。云歇当即一个趔趄,卓正凡看得真切,忍不住「啊」了一声,却见云歇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起来,转瞬间就跑没了踪影。
只剩了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强装出来的宁定终於碎了一地,狂奔了一会之后才想起来还可以御剑,於是从干坤袖中取出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明河剑向半空中一抛,翻身踩在上面,风驰电掣一般向山上掠去。
方才由於江寻意的挑衅,大半守卫都被调到了黎姬所在的院子,然而外围的防守却没有松懈,云歇这样大喇喇地一闯山,顿时引起无数惊呼斥骂:
「什么人?竟然敢在山上御剑,快滚下来!」
「不好,来者不善,快启动法阵!」
「不、不对,这山上分明设有封禁,为什么他还可以御剑?!此人功力深不可测,大家小心!」
云歇对於底下的纷纷扰扰充耳不闻,双手作势捏诀,他手中明明无剑,半空中却见一道剑光大炽,蓝色光影几乎要劈开天地,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而出,顷刻间扫平了半个山头,他并没有赶尽杀绝的心思,头也不回地飞身冲了进去。
好在云歇虽然不能同江寻意直接联系,但可以隐隐感觉到自己掌门信物的方位,刚刚辨明方向,突然神情一凛,飞快地从明河剑上跳了下来,翻身一躲,一把黑色的长刀恰好抆着他的后背斩过,云歇站稳之后将明河剑抄在手中,喝道:「宣离!」
宣离魔君咬牙切齿地道:「云歇,又是你!」
他们两个人之间结仇结的大了,一照面简直不需要理由,分分钟就能打个天昏地暗。云歇心中惦记着江寻意,这时候见宣离魔君竟然没有跟他在一起,反而松了口气,回手抓住明河剑的剑柄,连鞘向对方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