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血性的少年郎像被抽干了傲骨,在原地怔怔,身边人拉扯着他去包扎,也没有反应过来,像行屍走肉任由他们处置。

他像出现障碍的机器,不断重放方才那一幕。

虞芙放狠话时,声音不似平时那般清越,刻意压沉的声线多了几分强势冷酷。

直视而来的眸子幽黑晦暗,傅流野从中望见同类的信号——疯狂、无情、野心。

意识到他们可能是同一种人,傅流野被枪指着脑袋时,竟升起荒唐的满足感,汹涌浓烈的情感像燃烧的火焰,狂热地舔舐他的心脏。

以至於看见虞芙那冰冷的、毫无情感的眼睛,听见虞芙让他去死,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是直白赤.裸的勾引。

“大少爷,您没事吧?血已经止住了。”医生纳闷道,他以为傅流野受了很重的伤,伤口的确是子弹造成,但抆伤并不严重,比傅流野寻常受的伤轻了不知道多少倍。

“大少爷,大少爷?”

“医生。”

傅流野冲钝地道,“我好像感觉不到心跳了。”

“我是死了吗?”

医生告诉他:“刚刚给您打了麻醉,加上受惊过度,所以您可能暂时感知不到自己的心跳。但您放心,您的各项数据很健康,只是心跳有点快。”

心跳快吗?

傅流野感觉不到,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处於一种异常诡异的平静之中,就像过分兴奋后的触底反弹。

他方才看到虞芙对他开枪时,心情竟然是幸福的,仿佛能死在虞芙手下,也是一桩美事。

脑中不断循环播放那张冷艳无情的脸,他捂住自己并不存在伤势的心口,恍惚间,好像已经死过一回。

*

傅远疏的心情很好,他让虞芙再陪他吃一会儿饭,一张禁欲端正的脸极其具有欺骗性,心中却在估摸着,到底怎么样才能再哄虞芙多吃几口饭。

虞芙却真真切切吃不下了,与其说吃不下,不如是不想吃,看到这些饭菜就倒胃口,恶心。

这段时间他也并非完全没有进食,他用积分兑换了一些补充剂,一管下来可以顶很久。

口感是差了些,但比这些饭菜可口不知多少倍。

可傅远疏却像喂上瘾了,一条手臂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夹着饭菜。又吃了没几口,虞芙实在没胃口,抿唇作抗拒状。

“真的吃不下了?”傅远疏无奈道,“芙芙,你根本没吃多少。”

“可是我真的饱了。”

“好吧,那就先这样,下午要去上课吗?去的话,我送你。”

傅远疏每天都很忙,接送上学这种事根本用不着他亲自来办,但虞芙架不过他的热情,只能点头同意。

他的确该去学校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