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他被素昧蒙面的老人带回京市,改姓为薄。他住进了母亲所说的大房子,过上了无数人羡慕的优渥生活,可却并没有感受到母亲所说的快乐。
这里繁华却也冰冷。
日复一日,让他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会笑的。
如今他好不容易找回当年的笑容,却被人掀开面罩,露出拚命藏匿的丑陋。
他站在那里,浑身发冷。
当年的那些血仿佛渗进了皮肤,无论他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就像“杀人犯儿子”的标签,永远都摘不下。
一个目睹生父亲手杀死生母的人、一个被诊断心理有问题的人。
虞舒会怎么看他?
毫无疑问,会觉得他很可怕很肮脏——就像其他人一样。
这些年他在薄家受尽白眼,回来南府身世曝光后也被一群人避之不及。
他可以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他,却无法不在意她……
如果她再度对他流露出惧怕,甚至是厌恶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控,会不会…活不下去……
第70章
那句话后, 便是死一般的安静。
顾然见虞舒有所动容,想继续劝说,冷不丁瞥见楼梯口站了一个人, 便下意识地望过去。看清对方面容后愣了一瞬, 旋即露出轻蔑之色, 丝毫没有被当事人抓包的心虚。
在他看来,薄晏之隐瞒自己那些可怕的过去, 才是无耻的那一方。
瞧见顾然表情, 虞舒若有所感地回了头, 视线也不过交汇了一刹那, 就看到薄晏之猛然别过头, 转身就走。
“薄晏之——!”
虞舒顾不上继续跟顾然理论,立刻追了过去。
听到她的喊声, 薄晏之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加快脚步将她远远甩在身后,狼狈又仓惶。
她看过来的那一刻,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以至於除了逃没有别的选择。
——“看看!就是他!薄家大小姐在外面生的野种!真搞不懂薄老爷子怎么想的,再怎么后继无人也不能把他接回来啊!那可是杀死他女儿凶手的种!谁知道他骨子里是不是跟他爸一样坏?”
——“滚远点!杀人犯的野种!先生只是把你接回来当条狗养着,别以为自己就是薄家的继承人!呸!”
——“听说了吗?那个野种居然把高家的孩子从楼上推下去了!我就说嘛,上梁不正下梁歪, 杀人犯能生出什么好东西来?”
——“瞪我干什么?要杀人了吗?哎哟,我好怕哦!狗杂种!再瞪老子把你眼珠子挖了!”
那些回忆像挥之不去的噩梦,不断交织在脑中。
他忽然想起新年那晚虞舒问他的那个问题——“新的家人对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