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耀:“要我说,无论是信徒还是信仰,都是骗人的。”

“是吗。”

兰缪尔神色安宁地仰望着崖月的微光,抚摸着角马的鬃毛,“其实,知道魔族真相之后的头几年,我也常常想,自己多年的信仰究竟算什么。”

“但直到今年,我才突然开始觉得,哪怕神母永不降临,只要信仰能够将人引向正确的方向,那便不能说是谬误。”

“就算圣训中的神是假的,但借神之口说出来的劝善之言却是真的。是祂指引我来到这里。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我都不后悔。”

听到最后,昏耀的心像是被轻轻碰了一下。

他悄悄去看奴隶的神态,兰缪尔的眼底含着一点寂寞的笑意。於是魔王的心又被碰了一下,有点酸疼。

“说得好听,”魔王哼道,“接下来,你该劝我信神了?”

“我没有那么不识趣。”兰缪尔说,“不过,如果神母的故事能劝您向善,我很乐意将圣训从头到尾为您背诵一遍,五遍十遍也可以。”

“兰缪尔,我说过多少次,在深渊里滥发善心是没有好下场的……”

结界崖距离王庭不算很近。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那里依旧是一片荒芜,没有任何花开的迹象。

昏耀将兰缪尔抱着,一步步走到最高处去。

“又失望一次,这下满意了?”

昏耀找了个干净地方将兰缪尔放下来,又将自己穿在外面的披风解开,给兰缪尔裹上。

兰缪尔没有推拒,却忽然抬头,认真看着昏耀:“吾王,您曾经因为发善心而吃过亏吗?”

昏耀立刻露出一种被羞辱了的佯怒神态:“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吃那么蠢的亏?”

兰缪尔断定:“肯定有。”

昏耀:“证据?”

兰缪尔:“哪怕是现在,吾王口上说着狠话,但对待效忠王庭的族人们总是很好。”

昏耀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算什么证据。

兰缪尔也是个狡猾的家伙,平常恨不得拐弯抹角地说他残忍,天天拦着他杀俘,这时候想要听他“发善心吃亏”的丢人故事,又开始夸他好了。

但奴隶的狡猾这才刚刚开始。

“有没有?”兰缪尔凑过来,坐在他腿上,抬头亲他的唇。那柔软的手臂绕过他的腰,不轻不重地捋着他的鳞尾根部,“肯定有。”

昏耀眼角一跳,几乎是瞬间就被撩起了反应——当年的小蚌壳修炼成了魅惑的海妖,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转眼间,刚刚亲手披上的披风被扯了下来,昏耀掐着兰缪尔的小腿,将人类摁在山崖上。

“轻一点。”兰缪尔轻声说着,用膝盖碰他的腰,“在山崖上合化,会硌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