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也想叹气,要是赵立夏一早就告诉她这事儿,她保管能把这些都处理妥妥当当,连跟毛都不给老赵家留下!要知道她可是擅长这种闹崩前暗地里财产转移了!
柳叔道:「那个不着急,这出户也算得上是件大事,等你自立门户之后还要请村里人吃一顿,难不成连这点儿口粮都不给你留?」
赵立夏用力点头:「若是他们当真做这么绝情,那这赵姓不要也罢!保不住我爹娘产业,我情愿过继到白家!」到了这会儿,他已经对族里失望透顶,再也不想什么祖宗姓氏不能丢话来,若是当真要他把爹娘家产拱手送人,他情愿改了这姓氏!他心心念念不舍得放弃族人,却都眼睁睁看着他家产被强行夺走,这样族人还有什么可留恋!
看出赵立夏决然,柳叔和白城山有些默然,老天爷实是有些不公平,如此优秀少年,为何非要他面对这么多阴暗事情?
方怡可没功夫想那么多,她屋里转了会儿,道:「别急,咱们今年税收还没有交上吧?地窖里粮食就要扣掉税收部分,另外种粮是肯定要给我们留下吧,至於那红薯和洋芋,咱们剩也不太多了,而且都我家地窖里头搁着,可以忽略不计。至於这母牛和小牛,对了,可以说是束修!立夏你之前不是跟里正提过,白叔请了位先生教立年辰辰他们吗?因为咱们家穷,拿不出银两来,这牛就是一年束修,等长大了就给先生送过去。至於兔子和鸡,我在你们家烧饭干活儿,总不是白干吧!就当是给我月钱了!」
屋里人目光又齐刷刷地从柳叔身上转移到了方怡身上,就连柳叔都有些惊诧。
方怡却犹自不知,她还琢磨着哪儿能抠出钱来呢,土地和房子加起来要76两,欠债利滚利钱财483两,中间还差了将近180两,得再补点儿!脑子里转飞,眼睛也没闲着,四处乱瞄,冷不丁瞧见刘三娘,猛地一拍手:「还有三个长工呢!王家大哥二哥和王嫂子,别人都只当是我们家长工,可不就是长工么!你们是去年就来了,算上今年可是有一年半!这该算多少工钱好?」
白城山立刻道:「一年半功夫,又都是干活儿好把式,一人八两总是要给,这就是二十四两了。」
柳叔从惊讶中回过神后,立刻提笔,纸上迅速地书写起来,方怡说这些可都是理儿。
还有150,方怡暗自念叨,继续屋子里转圈圈,一直沉默赵立夏突然道:「还有,你家那二十亩地也是我打理,所赚银两也都借给我还债去了。」
方怡冲赵立夏露出赞许目光:「不错!孺子可教也!」
众人绞脑汁,这样零零碎碎算下来,终还差了八十两没法儿填补,等於是十亩良田了。
赵立夏脸上神色已经好了许多,甚至还露出一个浅浅笑意:「只是十亩地,没关系,能保住另外七十亩和这栋房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赵立秋也跟着道:「是啊,只是十亩地而已,我们多辛苦一点儿就能再赚回来了。」
「你们能有如此想法,那是好不过了。」柳叔拍拍他们肩:「人生在世,有所得则必有所失,世上没有两全其美事。用十亩良田换你们全家一个自由洒脱,这买卖不亏!」
赵立夏心底后一丝郁结也一扫而空,脸上笑容又恢复了往日阳光开朗,声音虽然还带着些许沙哑,语调却是轻松明:「柳叔教导,立夏必铭记於心。」
……
且说老赵家一群人回到家里之后,先是将多管闲事白城山狠狠骂了一顿,这才又眉开眼笑,指望着马上就接手赵立夏家那几十亩两天和青砖大瓦房,至於那220两债务,算了,就当是赵立夏那个不争气没守住爹娘产业好了!他家地足足有八十亩!就算抵了那220两债也还有多去了!养他们是足够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足足兴奋到大半夜,赵家二婶儿甚至拉着三牛媳妇迫不及待就收拾起了东西,想着明儿就直接搬进那青砖大瓦房住!至於赵立夏他们住哪儿,那不是有白城山么!都不是他老赵家人,还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天不亮赵家老二老三就爬起来了,接着把一屋子人都闹醒了,今儿可是要去清算时候了,早早去,早早算个清楚,然后把人过继了出去,他们也好住进那青砖大瓦房不是!
里正一大早被堵了个结实,心情自然不会好,再一看老赵家那副面孔,心里头只恨不得把他们扫远远儿!这群眼窝子浅人啊!将来有他们后悔!
当老赵家一群人簇拥着里正和他大儿子一道,火烧火燎赶到赵立夏青砖大瓦房时,等待他们,是写满字纸。
「我们来好好算个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