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带着盛夏气息的,野花和枣子。
……
枯黄的落叶坠在一摊触目惊心的血泊里,顷刻间被染成血腥的红。
冲天的火焰,弥散的浓烟,都像一团团沉郁的色彩,干涸在这个肃杀的秋夜。
焦黑的屍首。
背叛与死亡。
云婵娟站在骄阳殿的废墟前,已经是少女的样子,她依旧是那样美,那样楚楚动人。只是依旧美貌的脸上笑容不复,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狠毒的恨憎。
“长流哥哥……丹景死了,我哥哥死了。”
血泪从她的双眼中淌下来,如罗刹恶鬼般骇人。云婵娟声音嘶哑,字字泣血,“你为什么不为他报仇,为什么……为什么!?”
“你不是——”
骤然风声呼啸,将少女的声音埋得很轻很远。
“——你不是我们的哥哥吗?”
云长流浑身冰冷,动弹不得。血腥味灌满了胸腔,令他无法喘息,又彷佛要将他的心脏绞碎。
他想说话,想呐喊甚至怒吼,却又一次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竟恍惚地看到关无绝跪在他面前。
染血的红袍,染血的双剑。
而云婵娟不知何时从后面一步步逼近,她的手里也提着一柄剑。
“长流哥哥,求你为丹景哥哥报仇。”
“要不然,你就不是我的哥哥。”
她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把剑塞进他手里。
云长流双目失焦,僵的像个木偶。
他的魂魄已经疯狂地挣紮起来,却被束缚在不能动作的躯体里,无法反抗。
“杀了那个仇人,杀了他。”
她握着他的手,逼他拿起剑。
她推着他向前走。
关无绝依旧跪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也不抬头看他一眼。
“——杀了关无绝。”
云婵娟猛地一推他的后心。
剑尖直直地刺向了关无绝的胸口。
……
“不……!”
云长流猛地一挣,如避蛇蠍般将手中的长剑远远扔开。长剑却在这场诡梦中幻化了形体。扑通坠地的,赫然是那条血淋淋的刑鞭碎骨。
周围开始下雪。
刑鞭落地的几步远处,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屍体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屍体身下的血在不停地流,洇在皑皑白雪中红的刺眼。
纯白的雪,鲜红的血。白红纠缠,竟似昔年隆冬与什么人一同栽下的朱砂梅。
“……不,”云长流肝胆俱裂,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如压巨石,喘不上气来,“不,不……!”
不是这样。
不该是这样。
不可以是这样!
“——无绝!!”
他一声惊叫,从梦魇中醒来。
睁开眼的时候天光乍亮。
香炉里的安神香悠悠地燃着一缕白烟,养心殿里宁静如常。
“教主!”
温枫守在床头,眼圈都熬红了。担忧与安心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他面容上交织,最终化为带了哽咽的一句,“睡了将近一天,您可算醒了……”
云长流冷汗浸透了衣衫,神思仍是昏沉恍惚的,张口就问:“无绝呢?”
温枫心里酸涩地一痛。
一年前那次教主亲自对护法动了大刑,鞭子刚一离手人就昏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人还迷糊着,却是一开口就问,“无绝呢?”
然而这个时候,护法大概已经骑着他的乖乖小流火儿越过那九曲的赤川下了神烈山了。
温枫怕实话实说再扰了教主心神,只能硬着头皮撒谎:“护法昨晚守了一夜,今早温枫劝他回去休息了……”
云长流缓了缓神,任自己慢慢放松下来躺在枕上,平复着淩乱的呼吸,脑子里这才渐渐清晰了些许。
养心殿外云婵娟的刁蛮任性,落下的剑鞘与含着恨意的哭喊,毒发时生不如死的剧痛,还有……是了,他唤了无绝的名。然后……
看教主不言语,温枫从手旁的案上拿了巾子,细细地替云长流把额上的冷汗抆干了,转过身想替教主倒杯水,却忽然听得背后细响。
温枫转头。云长流已经缓慢却有力地撑起上身坐了起来。
他面容仍略显憔悴,汗湿的长发贴在耳畔,直视着温枫的目光却已然镇静而锐利,嗓音清冷冰彻:“——你在说谎。”
作者有话要说: 云教主:我妹子当年那么萌的一只萝莉小甜心,到底是怎么长歪成现在这个智障傻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