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去江州,被扯上是为了太子逃路做准备;之前太子遇刺,被认为是参与其中安排,用以诋毁燕王声誉,其心可诛;更不用说其他种种小的过失,各种告发的折子纷呈而至,很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谢长珩不仅被免了官职,而且还被收监候审。
「什么?」宋氏实在是难以接受,——先是丈夫被贬离京,接着公公病倒免职,现今未来的女婿居然入了狱,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整个人快要支持不住了。
「娘、娘……」初盈担心母亲气坏了身体,赶忙劝道:「你别急,事情总有个转圜的余地。爹虽然不在京城帮不上忙,但是祖父应该能找人走动走动,再说还有谢家和苏家,还有豫亲王府,不会不管长珩这个谢家的嫡长子。」
「这哪里管得了?」宋氏急得几欲垂泪,恼恨道:「分明是有人要害他,偏生咱们家又……」突然一顿,「要不我去找你姐姐,秦王他……」
「别,别让姐姐悬心。」初盈更担忧的是,——如果秦王有心帮着未来的连襟,不用说也不会不管,如果不愿意惹事,傅家的贸然找上门去,只会让姐姐夹在中间为难,还有可能影响到腹中胎儿。
为了自己一个,搭上全家的依靠实在不值得。
谢家不比先前的贺家,且不说本来两家之间的情分就不一样,单是谢长珩救了自己一命,并且在祖父罢官的时候还来提亲,——这份情意就不能不还。
上辈子谢长瑜逃婚羞辱自己,结果加上继母的狠心和初珍谎言,害得自己糊里糊涂丢了命,这辈子谢长珩救了自己一次,算是两相抵消罢。
他既然能在傅家落败时来提亲,自己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退亲。
如果他命大能够出来,便是白身,傅家一样会偿还他从前的情意。
如果命薄……,那就只当自己命里不济吧。
当初他为什么要回来?如果不回来是不是就免了这场祸事?!初盈尽量让自己往好的地方想,他那个人一向主意多,或许……,不会就这么被人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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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傅家来人送东西。」
谢长珩就是谢家的支柱,是谢夫人的天,——宋氏都急得直上火,她这个做亲娘岂能不着急?听完消息就气血上涌病倒了。
良辰对着同伴良言点点头,「你去看看。」
「我去!」在一旁侍奉母亲的谢长瑜站起身来,出门拿了一包东西进来,「不知道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
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双莲青色的寿字绣鞋。
谢长瑜一看样式,便递到了母亲眼前,「好像是给娘做的鞋子。」嘟哝道:「没头没脑的,送双鞋子过来做什么?不知道咱们家现在心烦呐。」
谢夫人才刚为儿子垂过泪,脸上犹有泪痕,「你个小混账懂得什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继而又是一阵哽咽,「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志气,倒是我从前小瞧了她。」
那鞋子明显不是外头买的,傅家专门让人送来,断然也不会是丫头们做的,那么就只能是初盈的针线。
从谢长珩被收监到现在不过三日,不熬夜是赶不出这样一双寿字鞋的。
而在这个时候,未来的儿媳还想着给婆婆做鞋子,自然是表明心迹,不论夫家是和境地都不变心,将来一定会嫁做谢家妇。
於病中的谢夫人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了。
良辰正愁找不到话来劝解,见状忙道:「可见我们的大奶奶是个有品性的,难得还这样的心灵手巧、贤惠体贴,将来必定和大爷一起孝敬夫人。」
这话更勾起了谢夫人的伤心处,想来想去找不到出气的,便指着小儿子骂道:「都是你这个混账不争气,不然好好的,你们俩兄弟早就各自成家立业,指不定孙子都抱上了!」接着一阵哽咽,「那至於闹到今天……」
谢长瑜后知后觉倒也反应过来了,只是见母亲动气,低了头不敢多说话。
平安把消息送到牢里的时候,谢长珩正静静的坐在石床上,神色依旧十分从容,彷佛自己是在一处极为平常的地方。
听完平安的话,谢长珩静了静,良久叹了口气,「是我让大家担心。」——
想不到她那样反感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够有这份心,也不枉自己因为她提前回京来,总算是没看错人。
再想起应对清屏公主一事,不由越发觉得未婚妻甚是聪明。
这份情意,自己会记下的。
至於她对自己的陈见,还是等以后成了亲再慢慢解吧。
「大爷你放心。」平安劝慰道:「豫亲王府的老王爷上了折子,还有苏家大老爷,我听二老爷说,眼下燕王不会不顾及这些人的,所以……」
「嗯,不必再说。」谢长珩从来就不是需要安慰的那一个,微微眯起眼睛,眸光里有寒芒闪过,勾了勾嘴角,「也罢,差不多是时候了。」
平安听得莫名其妙,「什么时候?」
谢长珩微微一笑,吩咐道:「你回去到二房走一趟,让二叔去找门下省的孙侍郎孙大人,告诉他,就说我有话要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