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 / 2)

浮梦旧笔 申丑 1952 字 1个月前

风寄娘笑起来:「看来副帅心里已有了图谱。」

雷刹道:「我原先只疑七分,王梁氏这么一闹,我却有九成的把握。」

风寄娘静静地站在他的身侧,看一缕发丝拂过雷刹绯红的唇,他似是无喜无悲……然而,他分明又有几分悲凉不快,她问道:「副帅深厌此案?」

雷刹默然不语。

风寄娘轻轻地叹了口气,世上尽尝八苦,只是,有些人却是如浸苦汤之中。

「对了,多谢副帅的七返糕,改日定当宴请副帅还此一礼。」

雷刹别过头,挑刺道:「尽是些花名头的淡酒,听着好听,只没什么好味。」

风寄娘展颜而笑,福身赔礼:「是奴家失礼,不曾思虑周到,届时,请副帅好酒,如何?」

雷刹更不高兴,嫌弃道:「我不是阿弃,别拿我当三岁稚童哄骗。」

清风徐过风寄娘水漾的双眸,带出层层涟漪,她慢声道:「副帅多心了,奴家岂敢。」

许是察觉自己可笑的计较,雷刹过分好看的脸上,染了不自在的红,这分鲜活的红消减了他的阴郁屍白。

余晖中,他似是被上苍所厚爱。

五更一过,沉闷的晨鼓声声传开,城中百坊两坊渐次开了坊门,食肆炉火光明,伙计店主已经在那备食待客,各家的奴仆也已摸黑起身,喂马的喂马,烧水的烧水,街上武侯仍在提灯巡逻,一众商贩走卒与旅人脸带倦意,行色匆匆。

孟娘子拿一袭冬日的披风将孟小娘子兜头兜脸裹了个严严实实,三辆马车停在院外,田婆粗着嗓子指使着几个脚力将一些家什装车:「放得牢靠些,当心路上颠了。」

黑奴啊啊几声,比划着手让孟娘子母女先行坐在马车中。

斛斛用手扒开披风,求道:「阿娘,我坐前头看景。」

孟娘子伸手又将披风裹好,笑道:「天都没亮,哪有景可看?残秋天凉,当心冻着,等出了城,出了太阳,我们再看两道的秋叶,可好?」斛斛点了点,听话地随她坐进马车中,缩成一小团,偎进她的怀里。

阿扣怕她闷,扮了个鬼脸,道:「都快冬天了,树叶的都掉光了呢,只看枯枝叉。」

斛斛噘了噘嘴。

孟娘子搂着她,安慰道:「阿扣逗你,冬日若是下雪,千树万树银装素裹,也是好景。等过了今冬,来年春来,老树发了新叶,阿娘带你看嫩绿万点。」

斛斛眉开眼笑:「明年看春景。」

稚童的欢笑伴着车轮吱呀声,不知不觉已出了城门,孟娘子掀开车帘看了看泛着一点白的天际,再看了看官道上往来行客,轻出口气,嘴角一抹恬静轻快的笑意。

阿扣小声道:「还有一些路呢,娘子早起,不如靠着歇会。」

孟娘子道:「路上颠簸,只怕睡不着。」话虽如此,她还是拥着斛斛合目小寐。

车队又走了一程,东方渐白,孟娘子猛得一惊,坐直身,感到车辆渐慢,终於停了下来,她将斛斛又抱得紧了一些,强自镇静地问道:「怎停了下来?」

阿扣也是不解,道:「奴婢看看。」她说罢掀开车帘,钻了出去。

赶车的黑奴勒住躁动的马,瞪着前方拦路的,苦於不能说话, 着急地比着手,让对方让开,见阿扣出来,着实松了一口气,「啊啊」地指着拦路的一行人。

阿扣满心满腹的疑惑,咽了口口水,:「雷……雷副帅?」

车里孟娘子听见这声「雷副帅」,闭了闭眼,只感秋寒潮水般地涨上来,倾刻将她淹没在其中,连骨子里都透着无边的寒意和凄惶来,她无意识地紧紧抱着斛斛,力道大得似要将她牢牢里嵌进自己的怀里,深藏在自己的血肉中。

「阿娘?」斛斛从披风中探出脸,伸出爪子一样的手,摸了摸她的脸,触手的潮湿。她真起身,一点点拭去孟娘子的泪,「阿娘,你哭了?」

雷刹与单什、叶刑司二人拦在了道前,问道:「孟娘子,你带着恶鬼,要避到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