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寄娘思索良久,同样不解其意,也许一叶大师能窥得一二玄机,只是,此人生在红尘却是过客,静看风起云涌、生衰死败,怕是不会插手。
以魂为介,也不知所谋为何。风寄娘将信纸叠好藏在怀中。雷刹与单什还有小笔吏都在不良司正堂中。未进门便听单什大声道:「事过多年,那萧孺人还有那小婢女,均是破席一卷扔在了乱葬岗,四脚走兽撕咬,扁毛畜牲叼啄,怕是连根骨头都找不到。副帅要去那寻找屍骨,怕是不好找。」
雷刹抬头看向堂外,道:「幸许风仵作有计可施?」
「幸许是副帅高看奴家了。」风寄娘跨进堂中笑道。
小笔吏却是一击掌,他对风寄娘很是信服,期盼道:「风仵作神通广大,可能寻回屍骨?」
单什蹬着一条腿,瞪眼道:「纵使找回又如何?你们幸许不曾见过抛在荒坟不曾掩埋的屍骨,狗咬鼠啃的,早就面目全非做不得准。」
「这倒不难。」风寄娘道,「鼠噬犬咬与利器所伤大为不同,均可辨别。」
雷刹追问:「若是当年烛台在颈骨处留下伤痕,可能鉴别自杀与他杀?」
「能。」风寄娘点头,又让雷刹起身。
雷刹虽不解还是依言站起来,又嫌风寄娘挨得过近,不由自主退了丈远,风寄娘秀眉一挑:「奴家既不是洪水猛兽,又非蛇虫鼠蚁,副帅这般避走,倒令奴家难堪不已。」
单什有心,在旁道:「对,副帅小气得紧,风娘子让你起身定有缘故,你这般避开,在为不妥不妥,须赔罪一二。」又笑着对风寄娘道,「风娘子莫要与副帅计较,别看副帅生得俊俏,却粗疏得很。」
风寄娘暗笑,道:「奴家从不与副帅生气计较。」
雷刹扫了单什一眼,极不自在地站回,心道:如今有求於她,暂且随她摆布。
风寄娘拉起他的双手,让他双手高举做握利器自戕之状,道:「据司中卷案所记屍检,那婢女为烛钉刺入咽喉致亡,伤口由上至下斜刺深入血肉,显是双手高举烛台所致。」她用手轻拂过雷刹颈间,感到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呵声道,「人要自尽,且一击而亡,定是使用平生最大之力,烛钉长有三四寸,托盘高寸,如副帅要双握执烛台穿喉自杀,伤应在何处?」
雷刹顺手抽走了小笔吏的毛笔,握在手中,余出四五寸,双手高举过顶,试着比划了一下,只感极不趁手,手腕转劲才能了刺入喉颈。想了想,将头后仰,利器才能更好用力刺穿自己的颈部。
「且不论萧孺人是否自尽,那婢女要是殉主,自是激愤之下所为,不会思虑良久,偏她要死得与萧孺人一般无二,更像有心所为。」雷刹看着手中的笔道。
「因萧孺人乃醇王妾室,王府不愿她屍身受辱,屍身不曾细验,只记了身上衣饰,伤在咽喉,指尖有血。」风寄娘道,「她若是自尽,颈骨又有伤痕,定是斜刺的痕迹。」
单什跟着比了比,摇头道:「不对不对,洒家比了比,直刺也可。」
「单卫一身武艺,又一身力气,如何与窍窍弱女子相比? 」风寄娘道,「萧孺人一介女流,入王府后锦衣玉食,手上又有几两的力气?那烛台本就沉重,平刺入喉,实是为难。因此,我想着萧孺人若要自尽,大抵也是仰头高举烛台用力,形成的伤口与小婢女仿佛。若非一力刺喉,也应是低握烛台,由下往上刺入颈部,所留之伤,也是一个斜伤。」
「那如果萧孺人是他人所杀?」雷刹问道。
「屍检记婢女阿巳身长五尺一寸左右,无论萧孺人或坐或卧,想来伤口都要来得平直。」
雷刹踱着步,在肚中仔细推拟,这才点头道:「有理。」又问,「风娘子可有奇法寻得萧孺人的屍骨? 」
风寄娘笑而不答,只管看着雷刹。
雷刹咬牙:「当我再欠风娘子一桩。」
「就怕到时郎君无力偿还。」风寄娘抿唇一笑,不等雷刹羞恼,道,「若要寻回萧孺人的屍骨,怕要再走一趟醇王府,向王妃借用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