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爷太残暴 柠檬笑 12966 字 1个月前

「正巧,我今日给你做伴。」邢无云笑得洒脱,翩然坐下。

「你怎会在此?」冷千叶看向邢无云,不禁问道。

「一言难尽。」邢无云想起此事,便觉无颜,连忙岔开话题,「之前听闻你被囚禁与摄政王府,想着前来看你一番,奈何王府戒备森严,又不知你被囚禁与何处,便一直拖到如今,如今,见你安然无恙,小弟也放心不少。」

「我也是近日才好些。」冷千叶浅笑道,「不提也罢。」

「你这处可有酒喝?」邢无云迳自问道。

「欢喜,拿酒来。」冷千叶浅笑道,「依旧改不了这嗜酒的毛病。」

「唉,我要是一日无酒,便会觉得人生无趣。」邢无云扬声一笑,眉眼间尽显洒脱。

「是吗?」一道冷沉的声音响起,邢无云的笑容僵在脸上,转眸,便看到一道褐色身影走了进来。

冷千叶端坐与竹凳上,对她依旧冷冷淡淡,邢无云连忙起身,笑道,「王爷,您不是在忙吗?怎得会来此?」

「待得太久,出来透透气。」凤傲天冷下脸来,沉声说道,随即坐下,便看到欢喜已经端酒过来。

凤傲天挑眉,看向一旁的兵书,再看向冷千叶,「还未看完?」

「后面有几处有些难懂。」冷千叶看向凤傲天,说起兵书,他才有了兴致,难得回她。

凤傲天拿起兵书,「哪几处?」

冷千叶接着说道,「自六十二处便有些似懂非懂。」

凤傲天想着这本兵书她得到之后,不过是粗略地看过,她接着一页一页地开始翻阅,邢无云看见酒,迫不及待地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虽然不及芙蓉醉,却也是好久,至少有五十个年头。

「这酒甚妙。」邢无云意犹未尽地说道,接着又倒了一杯。

凤傲天微微抬眸,瞟了他一眼,接着专注地看着兵书,身侧冷千叶亦是为自己斟满一杯喝下,抬眸,打量着她。

竹林幽幽,清风几许,竹影青雾,她俊秀的容颜透着如翠竹般的清雅,红唇微抿,目光如神,手执书卷,周身散发着秀雅之气,犹如仙雾缭绕般,让人一眼看去便不忍打扰。

邢无云抬眸,亦是看着如此的凤傲天,想着她与夜魅曦在一起的画面,想起前些日子,第一次看见她时的情景,完全是三种不同的气质,却独独凝聚在她一人身上,注视着她的侧脸,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她在自己身下的柔软,连忙垂眸,暗骂自己,想什么呢?

慕寒瑾幽幽转醒,撑着有些虚弱的身体,身上衣衫完好无损,环顾着四周,还在书房,一旁放着奏折,他回想着适才发生之事,抬手,抚摸过自己的唇,他盘膝而坐,双眸合起,调息着内力。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邢无云已经饮完两壶美酒,心满意足地斜倚在一旁的翠竹上,一双桃花眼微弯,面若桃花,红唇微抿,配上那一身的鹅黄衣衫,甚是多情风流。

冷千叶静默不语,脑海中回旋着兵书的内容,仔细地琢磨着,凤傲天合起书卷,丢到他的怀中,「此书卷共有七十二种排兵布阵之法,每一种可成为一个独立阵法,也可合二为一,合三为二,或者是将整个七十二种合为一种,若是你从后往前看,将第七十二种阵法与第一种阵法相结合,再将第二种阵法与地七十一种阵法相结合,以此类推,便可知晓其中的奥秘。」

冷千叶看向凤傲天,闪过一抹惊愕,他研究了半月的兵书,她不过用了两个时辰便看透,他连忙打开兵书,将适才他说的那处与相对应的另一处阵法相结合,果然是精妙无比,他冷漠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光华,抬眸,看向她。

凤傲天起身,看向邢无云,「酒瘾也过了,该走了吧。」

「好。」邢无云满足地笑道,接着起身,冲着冷千叶拱手道,「千叶兄,改日再找你闲聊。」

「好,无云兄,慢走。」冷千叶亦是起身客气道。

凤傲天侧眸,看着他对旁人都是和善,对自己就是一副冷若冰霜,视若无睹的模样,她转身,折下一根竹子,对准松软的湿地画着,接着轻轻一挥,便将竹子丢至一旁,接着转身离开清辉阁。

冷千叶站在一旁,看着凤傲天离开的背影,接着垂眸,待看到地上的图画,眼眸闪过一抹喜悦,转身,拿了笔墨,便冲了出来,将地上的图形画在纸上,不禁赞叹道,「果然奇妙。」

邢无云跟着凤傲天走出清辉阁,他突然上前,将手臂搭在她的身上,凑近她,注视着她如女子般莹润的唇,身上依旧残留着芙蓉醉的酒香,让他沉醉不已,他缓缓靠近她的唇,伸出舌尖,添了一下她的唇瓣,轻声一笑,「真甜。」

凤傲天被邢无云这出其不意的举动不免受到了一丝的惊吓,抬眸,看着他嘴角含笑,靠在自己肩膀上,就这样睡了过去,她眸底闪过一抹冷光,向来只有爷调戏别人的份,今儿个,还被一个浪荡子给轻薄了,而且,还是个醉酒后的浪荡子,她抬起手,轻轻一抛,邢无云便被直接丢进了一旁的池塘内。

「啊!」邢无云在池塘内挣扎着,大叫出声,顿时,酒醒大半,看着远处,正冷视着自己,如一把利剑般的双眸,他顿时哆嗦了几下,自个从池塘内爬了出来。

他看着自个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不禁哀嚎道,他翩翩风流公子的形象如今便毁在这里了,幸而,除了这摄政王,并无旁人看到。

凤傲天转身,抬步向前走去,邢无云此时一身污泥,但,看着已经离开的凤傲天,只能硬撑着紧随其后。

慕寒瑾顿觉气息顺畅了许多,随即收工,手指微抬,倒在地上的书案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软榻上,他下了软榻,将奏折逐一地放在书案上,不过,砚台与御笔却被打翻在地,他抬步,走出书房,便看到凤傲天阴沉着脸踏入了寝宫。

他敛眉,垂首,立在门口,「王爷。」

凤傲天转眸,看着他,见他还是一副老样子,接着上前,抓着他的手腕,「爷碰你,就让你如此不自在?」

慕寒瑾沉默不语,他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说,这两年来,每当她碰自己时,他便会感到恶寒吗?可是,如今,她碰自己时,他的心会忍不住地发颤。

「好,很好,你放心,爷日后绝不会在碰你一下。」凤傲天说罢,拂袖而去。

慕寒瑾身形一颤,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力地向后退去,直至跌坐在软榻上,他轻抚着心口,嘴角溢满苦涩,他终究是无法跨过心里的那道沟壑。

凤傲天忿然转身,踏出寝宫,便看见邢无云一身狼狈地走了过来,头顶上飘着海草,衣衫黏在身上,污泥不堪,她眸光冷凝,「还不带他去换衣。」

「是。」冯公公自然知晓王爷心情不爽,连忙递给身旁四喜一个眼色。

邢无云也看出了凤傲天眼眸中的怒火,他还是赶快离开为妙。

凤傲天抬眸,看着这无际的天空,原来这便是两相生厌,她隐去眸光内的怒火,接着转身,入了寝宫,进入书房,便见慕寒瑾呆坐与软榻上。

她扫过地上散落的笔墨,「冯公公,重新上两份文房四宝。」

「是。」立於寝宫外的冯公公早就备好,连忙垂首端了进去,放於书案上,便退了出去。

凤傲天迳自坐与软榻上,拿起奏折,翻阅批注着,自此,不发一言。

慕寒瑾亦是盘膝而坐,接着提笔,收敛心神,专注地翻阅的奏折。

宜欢阁内,夜魅曦正在运功疗伤,突然,房门被打开,他随即收工,抬眸,便看到随喜躬身走了进来。

「随喜,你进来做什么?」夜魅曦眉宇间多了几分防备,因着此人的气息并不是他所熟悉,而是带着危险的气息。

「主子,这是王爷特意命奴才给您煎的药,王爷说要您趁热喝。」随喜双手端着药碗,垂首说道。

夜魅曦眸光闪过一抹狡黠,坐与床榻上,看着随喜缓缓向他走来,立於他一步之遥。

「哦,本宫怎不知此事?」夜魅曦媚眼微眯,更是风情万种,猝然间身形一闪,他的手已然掐住了随喜的颈项。

「殿下……你的武功?」眼前的随喜惊愕地看着他。

夜魅曦云袖一挥,眼前的随喜脸上的面具便被撕了下来,露出女子姣好的容貌,她顿时泪如雨下,接着跪在地上,「殿下,奴婢终於找到您了。」

夜魅曦云袖拂动,翩然坐与床榻上,注视着眼前的女子,美眸流转,划过一抹晦暗,「香寒,你回去吧,我是不会随你回去的。」

「殿下,难道您忘了公主是如何惨死的吗?难道您忘了这些年您遭受的苦吗?难道您忘了『墨颜阁』被谁灭的吗?公主死不瞑目,阁内三百人被生生活埋,这些人的仇,殿下,难道您都忘了吗?」女子跪在地上,眼中含泪,眸光带狠,似是有万般地仇恨,扬声说道。

夜魅曦隐与袖袍内的手微微蜷缩,他怎能忘记,怎会忘记,可是,如今,他又怎能舍得离去?

「让我想想。」夜魅曦摆手,「你怎知我在这里?」

「奴婢偷偷听到娘娘与暗卫的谈话,才知晓殿下您这一年来竟然遭受如此的羞辱,您可是堂堂的皇子,为何要沦落至此?」香寒忍不住地心疼,哽咽道。

夜魅曦魅惑一笑,抬眸,「沦落至此?」他眸光一冷,手掌一挥,眼前的屏风被震碎,他肃然起身,负手而立,「你且先回去吧,我知道该如何做。」

「殿下……」香寒抬眸,见他眸光冷凝,垂眸回道,「奴婢告退。」

迳自起身,便转身离开。

他伸手,抚摸着自个的容颜,她说过,让他收起自己的心,不是吗?那么,离开会不会好些,这样,便不会相见,也不会失了心?

邢无云换好衣衫,又是一身清爽地行至寝宫,这才想起适才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自个肯定是神志不清,怎得会觉得一个男人的唇甚是诱人呢?而且……还凑上去亲了……这还是他吗?以往,他可是千杯不醉的,可是,那酒不过才喝了两壶,便醉了呢?

他见寝宫内空无一人,便向书房内走去,掀开帘帐,便看到慕寒瑾与凤傲天二人正在忙碌,他斜靠在门边,看着如此的情景,她眼眸中的沉冷,在批阅奏折时,一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神态,任谁看了,都像极了一个坐拥江山的帝王,他转身,看着内堂床榻上躺着,正因为身体不适,随意翻滚,嘴角还流着口水的凤胤麒,嘴角一撇,唉,果然还是个孩子。

凤傲天批阅完奏折,抬眸,便看到邢无云一面摇头,一面叹息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沉声道,「不进来便滚出去。」

邢无云歪着头,随意一笑,身子一闪,便踏入了书房,「王爷,适才的事……」

「本王这才知晓,你醉酒之后竟然有这等爱好。」凤傲天邪魅一笑,复又翻开眼前的奏折。

邢无云身形一晃,无所谓地浅笑,「比起王爷的,臣子的不值一提。」

「本王要想想如何治治你这醉酒的毛病,否则下次醉酒,岂不是见人便扑上去亲了?」凤傲天将手中的奏折合起,接着丢在一旁。

邢无云垂眸,他从未这等爱好,这乃是第一次,偏偏亲的还是个难惹的主,他的一世英名,再一次毁在了她的手中。

凤傲天将最后一道折子准了,放下御笔,自软榻上下来,接着来到他的身旁,双手环胸,盯着他,「爷这会心情好了,带你去见见『傲雪』。」

「当真?」邢无云面露喜悦,看向凤傲天。

「走吧。」凤傲天越过他的身旁,迳自走出寝宫,看向身旁的冯公公,「再拿一坛芙蓉醉来。」

「是。」冯公公应道,便命人前去拿来。

邢无云站在凤傲天一侧,心中更是欣喜如狂,不但能看见「傲雪」,还能品嚐到芙蓉醉,当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书房内,慕寒瑾将奏折收拾妥当后,下了软榻,走出书房,抬眸,看着这空荡荡的寝宫,他顿时觉得一股冷风吹过,抬眸,看着她与邢无云离开的身影,抬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不是他希望的吗?她永远不会再碰自个了,好,真好。

他缓缓走出寝宫,冯公公看着他清冷的身影,眸光闪过一抹冷厉,只要敢让王爷不痛快的,他都不喜。

慕寒瑾不知自个是如何回到清辉阁的,冷千叶因着终於看懂了最后几种阵法,而且,照着凤傲天所画的图形,更是寻到了相结合的多种变化莫测的阵法,此时,正兴奋不已,抬眸,便看到慕寒瑾魂不守舍地走了过来。

他眸光闪过一抹幽暗,「寒瑾,你这是何苦?」

慕寒瑾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缓缓坐与竹凳上,抬眸,看向冷千叶,「冷大哥,你因何如此高兴?」

「因为这本兵书我终於看破了。」冷千叶眸光闪过一抹喜悦,当对上慕寒瑾淡淡地双眸,他迳自坐下,「你这是怎么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没什么,可能最近事务太多,有些乏累。」慕寒瑾温声说道,看见桌上还未来得及收的酒菜,他轻声唤道,「欢喜。」

「主子。」欢喜听闻,连忙上前。

「重新备些酒菜。」慕寒瑾一手撑着桌子,低头,看着竹林内地上画着的图,缓缓起身,「这不是五行九宫八卦图吗?」

「是啊。」冷千叶看向慕寒瑾,「这是摄政王画的,我才知道,原来这兵书的奥秘竟然在此。」

慕寒瑾低声一笑,「她竟然连这个也识得,怪不得,怪不得……」

「寒瑾,你怎么了?」冷千叶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慕寒瑾,「你该不会对她?」

慕寒瑾抬眸,看向冷千叶,「对她什么?」

「算了,你别忘了她是男人,你即便……你们也不可能。」冷千叶扶着他坐下,低声提醒道。

「是啊,本就不可能。」慕寒瑾淡然一笑,端起欢喜已经重新备好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冷千叶看着他如此落寞的神情,不禁叹气道,「我陪你。」说罢,放下兵书,迳自倒了一杯,仰头喝下。

凤傲天与邢无云出了摄政王府,她轻吹口哨,便见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飞奔而来,速度极快,邢无云瞪大双眼,兴奋地看着眼前的骏马,「这便是『傲雪』?」

「嗯。」凤傲天接着上马,看着他,「上来。」

「王爷,臣子能自个骑吗?」邢无云可没想着跟她同乘一骑,现在,他脑海中皆是自个骑着「傲雪」行至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然后抱着芙蓉醉,好好大醉一场,不过,这里面可没有凤傲天的份。

凤傲天挑眉,翻身下马,「那你看着办。」

邢无云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接着伸手,便要抚摸「傲雪」,还未碰到,眼前的骏马便抬起前蹄,向邢无云踢来,邢无云飞身躲开,接着便看到「傲雪」一脸凶神恶煞地瞪视着他,冲着他嘶吼。

邢无云紧接着运用轻功,试图坐上马背,可是,每每皆被「傲雪」轻易地甩开,直到后来,邢无云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它高傲地仰着头,对他不屑一顾的眼神,他抬眸,看向凤傲天,「王爷,臣子还是随您一同吧。」

凤傲天单手抱着酒坛,飞身稳稳地落在「傲雪」身上,抚摸着它雪白的鬃毛,「傲雪」温顺地蹭着凤傲天的手背,还带着一丝的撒娇,看着别提有多可爱。

邢无云无奈地摇头,他本想假意借「傲雪」一天,然后将它驯服,归他所有,可是,如今,看样子,那是难上加难,他自地上起身,站在「傲雪」身旁,凤傲天向他伸手,他握着她的指尖,一跃而上,坐与马背上。

「傲雪」甩了一下马尾,接着向前飞奔着。

邢无云一手拽着凤傲天的衣衫,另一只手遮挡着自己的脸颊,因着「傲雪」奔跑的速度极快,转瞬间,他们便出了京城,不到片刻,便行至一处景色优美的小湖边。

如今,天色已暗,皎洁的月光洒下点点银光,湖面波光粼粼,清风拂面,甚是舒爽,邢无云最喜欢如此自由自在地感觉,他迳自下马,随意坐与地上,眺望着眼前的景色,「可惜啊,只有好酒,若是有美人儿在湖上舞上一曲,当时极妙的。」

凤傲天在他身旁坐下,拿出两个酒碗,接着将芙蓉醉倒满,递给他,「喝吧。」

邢无云接过,轻嗅着酒香,清香扑鼻,赞叹道,「真是好酒。」

接着便大口饮下,「果然好酒。」

凤傲天看着邢无云如此洒脱豪爽的性情,想着她看似何事都不在乎,可是,却都放在心中,舍不得放下,当真活得累。

她仰头,一碗饮尽,便又倒满,看着远处的皓月当空,她迳自躺在,「人生需要偶尔的放纵,她如今却还未到一醉方休的时候。」

邢无云侧眸,看着身旁躺着的凤傲天,银光洒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俊美的容颜,透着清冷,他见过她杀人不眨眼的时候,也见过他温柔细腻的一面,他看着她,「王爷,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凤傲天看向邢无云,「不是好人。」

「哈哈。」邢无云爽朗一笑,接着又一口喝完,倒了一杯,对着月光豪爽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喝酒也如此话多。」凤傲天见他张狂不羁的笑容,想着他当真能如此洒脱一辈子也是好的,只可惜,凡事都有定数,她终究认人太清,能看到这外表下的本质,他的骨子里流露的亦是残忍的鲜血。

当他将最后一口芙蓉醉饮罢,身体后倾,躺在草地上,抬眼,看着繁星密布,他放声大笑。

凤傲天侧眸,看着他的侧脸,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好了,回去吧。」凤傲天缓缓起身,行至马前。

邢无云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嘴角挂着浅浅地笑意,望着夜幕重重。

凤傲天翻身上马,「爷应你的事都已做完,你若不愿走,便呆着。」说罢,她调转马头,转瞬,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邢无云依旧躺在地上,双手枕着头,一道血红身影翩然落地,行至他的身旁,「人都走了,还躺在这里做什么?」

「看星星。」邢无云灿然一笑,抬眸,对上一双如明珠璀璨的双眸,「你说我的演技是不是太差了?」

「嗯。」红衣男子点头应道。

「这些年来,我不是演的很好,为何在她面前就无所遁形了?」邢无云不解地问道。

「她道行高深。」红衣男子接着说道,「你若不走,我可走了,这地方风景虽好,但是,太脏了,我待久会不舒服。」

「拉我一把。」邢无云无赖地说道。

红衣男子看了他一眼,「你手脏。」

「得了。」邢无云迳自从地上站起身,便看到眼前的男子蒙着红色面纱,只露出一双美艳无双的凤眸,额前一点朱砂,墨发披与身后,一身红衣妖娆,当真是艳绝倾城。

那红衣男子足尖轻点,红衣翻飞,随风离开,邢无云看着那抹妖娆身姿,忍不住地感叹道,这世间,男子长成这样,当真是人神共愤。

他看着丢弃在身旁的酒坛,低头,将它捡起,飞身离开。

凤傲天不到片刻便回了王府,行至寝宫,便看见凤胤麒正埋头,狼吞虎咽地用膳,她嘴角微扬,坐在他的身旁,「醒了?」

「嗯。」凤胤麒点头,咽下最后一口饭,看向凤傲天,凑近她的身旁,轻嗅着,「王叔,你又饮酒了?」

「嗯,打发了一个风流鬼。」凤傲天点头,接着拿起勺子,舀了一碗汤,递给他,「醒酒汤。」

「嗯。」凤胤麒端过汤,便一口喝下,拍着肚子,「总算饱了。」

凤傲天浅笑吟吟,想着他若是能一直如此单纯简单下去那该多好,可是,这样的快乐又能持续多久?

凤胤麒看着凤傲天若有所思,漱口,净手之后,拽着她的袖袍,「王叔,陪侄儿出去散步。」

凤傲天起身,任由着他拽着,踏出寝宫,二人漫步在长廊内,走了许久,凤胤麒看着凤傲天,「王叔,你是不是要出远门?」

「嗯。」凤傲天点头,毫不避讳。

「那侄儿便回宫中住吧。」凤胤麒接着说道。

「好。」凤傲天转眸,看向他,笑意浅浅。

清辉阁内,慕寒瑾不停地斟满酒杯,一杯一杯下肚。

冷千叶只是沉默不语,在一旁陪着他,一杯接着一杯。

直至他略有些醉意,缓缓起身,摇摇晃晃地回了房,行至床榻,迳自躺下,却觉得冰凉透骨,何时,没有她在身旁的床榻,竟是如此冰冷?

冷千叶已经彻底喝醉,欢喜连忙上前,扶着冷千叶回了另一间房,躺下便沉沉睡去。

翌日,凤傲天醒来之后,便见凤胤麒已经穿戴妥当,「王叔,侄儿先行回宫。」

「嗯。」凤傲天看向凤胤麒,见他笑意吟吟,接着转身,踏出了寝宫。

凤傲天眸光微沉,「昨儿个本王出去,发生了何事?」

「太后寝宫内的郭徽前来,说是太后娘娘近日身子微恙,请皇上回宫。」魂沉声回道。

「本王知道了。」凤傲天眸光微暗,看来有些事情比她预想的还要复杂。

夜魅曦缓步入内,看向凤傲天,「爷,昨夜睡得可好?」

「嗯。」凤傲天抬眼,看向夜魅曦,「想好了吗?」

「嗯。」夜魅曦自然知晓,摄政王府遍布她的眼线,哪里有何动静,她更是知晓的清清楚楚。

「何时走?」凤傲天紧接着问道。

「若是爷让我留下,我便哪里都不去。」夜魅曦抬眸,看向她,目光灼灼。

凤傲天垂眸,有些人她拚命想要留在自个身边,可是,到头来却是渐行渐远,有些人,她不过是想让他做自个该做的事,他偏偏不忍离开。

「你若是不走,这一世,你都会活在仇恨与自责里,所以,去做你该做的事。」凤傲天抬眸,看向他,上前一步,将他揽入怀中,「若是累了,便回来。」

「爷……」夜魅曦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让我陪你出远门吧,之后,我便离开。」

「好。」凤傲天点头,看向他,「你且收拾一下。」

「是。」夜魅曦离开凤傲天的怀抱,缓缓转身,离开了寝宫。

便看到寝宫外,慕寒瑾静立与原处,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抬步离开。

慕寒瑾步入寝宫,凤傲天看向他,坐与桌前,见他双眸有乌青,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冷声道,「爷不在,你也要照顾好自个的身体,虽然有内力护体,可终究身子不是铁打的。」

慕寒瑾敛眉,坐与她的身侧,端起眼前的汤一口喝下,奇怪地是这次却没有被呛到,他接着拿起筷子,安静地用膳。

二人相对无言,用罢早膳,便上了皇辇,更是一路无话。

早朝之上,凤胤麒正襟危坐,面无表情,一如从前那般的透着皇帝的威严。

凤傲天面露冷寒,如今,京中朝局算是稳定。

早朝之后,凤傲天踏出金銮殿,凤胤麒却直接回了帝寝殿,她抬眸,看着眼前的风云变幻,也许,等她归来时,又要面对新的一番局面。

慕寒瑾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挺拔的背影,停伫良久,缓步向前。

太后寝宫,邢芷烟卧榻不起,身子因着那日一掌,如今有些承受不住,面色惨白,无半分以往的神色。

她侧眸,看着眼前的凤胤麒,幽幽地叹了口气,「皇儿,舍得回来了?」

凤胤麒垂首,稚嫩的脸上并无任何的神色,低声道,「孩儿让母后担忧了。」

「你的任性,母后可以当从未发生过,你只要记得,你是凤国的皇上,是母后的孩儿。」邢芷烟杏眸微沉,突然,她有些看不透凤胤麒,难道当真是隔心了?

凤胤麒恭敬应道,「孩儿明白,无论如何,孩儿都不会舍弃母后。」

「嗯,好。」邢芷烟眸光闪过一抹盈光,伸手,抚摸着凤胤麒的脸颊,「母后乏了。」

凤胤麒低声道,「孩儿告退。」

待凤胤麒离开之后,邢芷烟眸光闪过一抹冷然,抬眸,看向郭徽,「他终究是变了。」

「太后娘娘何以见得?」郭徽不解地问道。

「哀家看得出。」邢芷烟冷声一笑,「当真是哀家养的孩儿。」

郭徽一抹精光闪过,「那皇上……」

「一切遵照主上命令行事。」邢芷烟眸光闪过一抹冷厉,「刚刚线人前来禀报,凤傲天明日便离京,想必是去两淮。」

「太后娘娘请放心,老奴已经安排妥当。」郭徽在一旁说道,「保证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那蓝璟书怎会完好无损地到了两淮?」邢芷烟沉声道。

「这……有高手暗中保护……实在是……」郭徽垂眸,「好在牡丹已经到了两淮,一切依照计划行事。」

「两淮关系重大,且莫被查出什么,否则,毁了主上的大计,你我都得死。」邢芷烟眸底碎出一抹杀意,寒声道。

「老奴明白。」郭徽身形一抖,连忙回道。

凤胤麒走出太后寝宫,看向远方,他眸光闪过一抹坚定,抬步,行至帝寝殿。

凤傲天回到王府,寝宫内却是空空如也,没有半分的人气,凤傲天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这是怎么了?一向独来独往,早已习惯没有人在身旁,今儿个,怎会觉得寂寞呢?

慕寒瑾并未去督察院,而是直接回了王府,行至寝宫,便见凤傲天盯着内堂的床榻若有所思。

他抬步上前,「王爷。」

凤傲天看向慕寒瑾,「怎得没去督察院?」

「微臣每日会将批阅好的奏折快马加鞭送至王爷手中。」慕寒瑾温声说道,温和的双眸看向她。

凤傲天摆手道,「不用,这段时间的奏折待你批阅之后,便交由皇上吧。」

「是。」慕寒瑾垂眸应道,「今日的奏折?」

「现在便阅。」凤傲天说罢,起身行至书房。

慕寒瑾注视着她入内的身影,眸光闪过一抹黯然,紧跟着入内,二人如往常那般,今日的奏折不多,故而,不到一个时辰便批阅完毕。

凤傲天抬眸,看着慕寒瑾,「好了,你若有话对本王,但说无妨。」

慕寒瑾自袖中拿出一个锦囊,双手递给她,「王爷,请将这个带上。」

「这是什么?」凤傲天接过,上面绣着花样很甚是别致,她本欲打开。

「王爷,切莫打开,此乃『风』的平安符,若是王爷遇到危难时,微臣便能感知。」慕寒瑾抬手,微凉的手指碰触她如玉的手指,连忙收了回来,接着说道。

凤傲天将锦囊收起,「若是你有危险,本王可否能感应到?」

「此香囊内的符乃是用微臣的心头血所制,若是,王爷将血滴上,便能感应到。」慕寒瑾看向她,声音极淡。

凤傲天挑眉,「亦是心头血吗?」

「嗯。」慕寒瑾点头。

凤傲天轻笑一声,突然用手指着自个的心口,匕首隔着锦缎衣袍轻轻一划,便见有鲜血溢出,她将匕首上沾染的血迹滴落在锦囊上,便看到一抹红光闪烁。

慕寒瑾未曾料到她便这样在自个面前割血?他连忙起身,要去扶她,却被凤傲天制止,「本王说过,日后绝不会再碰你。」

慕寒瑾看着她眼眸中的冷沉与坚决,他伸出的手终是无力的收回,隐与袖袍中,紧握成拳。

「王爷……微臣……」慕寒瑾正欲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好了,本王记得上次回京时,听到你正好吹箫,今儿个给本王吹一曲,算是送别。」凤傲天毫不在意心口的疼痛,这点伤对於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慕寒瑾垂眸,凤傲天下了软榻,「去清辉阁吧。」说罢,便抬步出了寝宫,飞身离开。

慕寒瑾随着她飞身回至清辉阁。

冷千叶因着昨儿个陪慕寒瑾饮酒太多,如今才幽幽转醒,扶着泛疼的额头,踏出了房门。

迎面便看到凤傲天翩然落地,而她迳自上前,斜靠与一旁的假石上,随即,便见慕寒瑾一身紫袍旋身落地。

冷千叶上前,看向慕寒瑾,他缓步行至房中,将玉箫拿起,走了出来。

「吹上次的那首。」凤傲天看着慕寒瑾俊美如玉的容颜,依旧眉目淡淡,手中握着玉箫,行至竹林下,斜倚在一旁的翠竹,箫声渐渐响起,同样的曲子,可是当初的心情与如今已然不同。

慕寒瑾想起那日的情形,紧闭着双眸,耳边传来几缕风声,伴随着他的箫声回荡在整个清辉阁内。

凤傲天看着眼前的菊花已经败落,换成了海棠,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亦是一抹释然,不曾开始,又何须结束,这不过是她内心孤寂时的一点希冀而已,既然无法得到,那不如潇洒放手。

冷千叶看着慕寒瑾,静心地听着那带着丝丝忧伤的曲子,可是,却吹出了一抹不舍与黯然,他虽不知慕寒瑾与摄政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记忆中的慕寒瑾绝不是如此多愁善感的模样,他说他没变,不过是等到该等的,可是,他却觉得慕寒瑾变了,变得让他看不透。

夜魅曦行至寝宫,并未见风傲天,便听到有箫声远远传来,他当然知晓这吹箫者是何人,在这摄政王府,只有慕寒瑾才能吹出如此的箫声。

冯公公见夜魅曦要离开,连忙上前拦住,「夜侍妃,老奴有个不情之请。」

「冯公公尽管说。」夜魅曦看向冯公公,浅笑道。

「这次王爷远行,只有夜侍妃一人陪着,老奴着实不放心,一路上还请夜侍妃照顾好王爷。」冯公公软声说道。

夜魅曦眉眼绽开,低声道,「冯公公尽管放心,本宫自当照顾好王爷。」

「那老奴在这便谢过夜侍妃了。」冯公公连忙恭敬行礼道。

夜魅曦看向冯公公,在这偌大的摄政王府,在以往的那些年里,能够一如既往,忠心耿耿陪伴着凤傲天便是冯公公,即便当初,她如此残暴淫虐,可是,依旧有人死心塌地地对她好。

只是,如今,他想要好好对一个人,而她却要拒他於千里之外呢?他抬眸,看着这万里无云的天空,其实,她早就看出自己有太多的放不下,故而,才会如此吧。

他一身艳红的长衫,映衬着妖媚动人的容颜,美眸流转,亦是潋灩风华,抬步,向清辉阁方向走去。

凤傲天微眯着双眸,平心静气地听着箫声,往事历历在目,她突然觉得自己在这摄政王府短短一月,却变了许多,她已经将凤傲天融入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她抬眸,便看到冷千叶正看着她,她嘴角微勾,看着他,来到他的面前,见他淡漠出尘的容颜,因酒气还未散去,染上一绯红,反倒多了几分瑰丽,她直视着他,「你可知因何本王要将你囚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