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欠他们一个承诺,可是,这样的承诺,如今,连她都没有办法允诺,能否兑现,所以,她也在等待。
顾叶峰始终低垂着头,沉浸在自个的悲伤之中,若是以往,当他得知此事之后,必定会一笑而过,毕竟,对於他来说,已经坐着轮椅十几年,若是死了,那便是解脱,他怕是会放声大笑,可是,如今,心中有了牵念,他有了不舍,那么,若是解药寻不到,他便要离开,只要想起,离开她的身边,他的心便痛得难受。
蓝璟书握着她的手,也感觉到了冰凉,他双手将她的手握着,轻轻地搓着,心中却是心疼不已。
顾叶峰独自一人用着午膳,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听风与听雨,适才,便有人前来,将早上猫公公击碎的床榻重新换上,与他素日的一模一样,不过,更柔软了许多。
他没有什么胃口,不过是草草用了几口,便起身,行至书房内,青烟袅袅,他端坐与琴旁,轻抚琴弦,神态飘渺。
突然一道黑影落下,卫梓陌猛地抬眸,便看到眼前的人,若是从前,他会毕恭毕敬地起身,行礼,唤一声,「皇兄!」
可是,如今,他已经离开玉罗国,昨夜是他与她的大婚,他如今已经是她的人,而自昨日起,他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卫梓陌,并非是公仪梓陌。
他依旧端坐与椅子上,看着他,「不知玉罗皇前来所谓何事?」
「你真的以为,离开了玉罗国,便真正的摆脱了我?」男子的声音透着地狱般的冷寒,声声刺骨。
卫梓陌低笑一声,「不是玉罗皇亲自将我送来的吗?」
「我只是要让你清楚,即便你与她合作,也永远摆脱不了我。」男子说罢,飞身离开。
卫梓陌依旧坐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是吗?那我拭目以待。」
说罢,他似是解开了这些年来的心结,继续抚着琴。
此时,凤傲天正坐於桌前,与他们用着午膳,却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接着起身,飞身而出,离开了帝寝殿。
邢无云对於这样冷冽的气息最是熟悉不过,他适才还浅笑惬意的神情,此刻,变得有些阴沉,跟着凤傲天离开,却因为伤势还未痊癒,转瞬,便跟丢了。
猫公公连忙疾步走了出来,站在邢无云的身后,「怎么了?」
「是他。」邢无云此刻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冷寒,他眸光一亮,似是想到什么,接着转身,飞身回了皇宫。
猫公公见此,最是放心不下的便是凤傲天,连忙又向前飞去。
蓝璟书与顾叶峰没有武功,自然无法追上,二人对视了一眼,更觉得如今这样的气氛,让他们极不自在。
顾叶峰看着他,「看来这里最无用的便是我。」
蓝璟书知晓这几日顾叶峰的情绪低落,接着抬眸,看着他,「或许,对於你我来说,在他们的面前,自然是无用的,可是,你怎知晓在皇上的心中,你我是无用的呢?皇上说过,她从来不要无用之人。」
顾叶峰看着蓝璟书,「是啊,可是,如今我终究是抵不过心中那一关。」
蓝璟书抬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相信皇上,她定然有办法。」
顾叶峰点头道,「如今,也只有如此。」
二人说话时,却听到大殿外突然响起巨大的响动,接着,在二人错愕之时,便看到一道黑影落下,眸光透着巨大的冰冷之气,寒气逼人。
蓝璟书第一反应,便是起身,站在顾叶峰的身前,看着眼前的人,「你是何人,竟然擅闯帝寝殿?」
黑影并未说话,而是抬掌,掌风如飓风般席卷着整个大殿的地毯,接着向蓝璟书挥去。
蓝璟书并无武功,如今已经被他掌风的内力震得连连后退,接着,脚后跟便抵在了顾叶峰轮椅上,他连忙转身,将顾叶峰护在自个的怀中,便觉得后背一痛,一块青石已经砸在了他的身上。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咬紧牙关,双手更是抓紧轮椅。
顾叶峰见状,连忙看着他,「你快走,不必护我。」
蓝璟书看着他,「以他的武功,我能逃出去?」
这不过是前奏,不过是掌风催动的内力,可是,这掌力却是用了十成,顾叶峰清楚地看到蓝璟书身后似是卷起狂肆的大风,将整个大殿所有的青石都掀了起来,连带着一应的陈设,向他砸来,他大声唤道,「你快躲开!」
蓝璟书却死死地抓着轮椅,不愿松开,他看着顾叶峰,「我只想告诉你,在皇上的心中,你恨重要。」
顾叶峰又是一怔,「可是,你在她的心中又何尝不是呢?」
凤傲天追了出来,却在半途中暗叫不妙,接着转身返回,却遇到了正赶来的猫公公,连忙牵着他的手,「赶快回去。」
此时,邢无云以为卫梓陌出了事,便落在了浮梦宫,待听到琴声之后,顿时松了口气,接着抬步入内,迳自步入书房,站在他三步之遥的地方,「他来了?」
「嗯。」卫梓陌并未停下手中的琴,淡淡地应道。
他眸光一沉,正欲问什么,接着低吼一声,「遭了,这下出大事了。」
卫梓陌听着邢无云的话,连忙停下,「怎么了?」
「帝寝殿出事了。」邢无云说着,便飞身离开了浮梦宫。
卫梓陌见邢无云如此说,必定是大事,想也不想,便跟着他向帝寝殿飞去,却看到门外的暗卫已经受了重伤,无法爬起来,就连魂也捂着胸口,被点了穴道。
接着,他便听到殿内发出巨响,他连忙冲了进去,待看到眼前的一幕,旋身落在了蓝璟书的面前,掌心汇聚着内力,双掌齐发,将袭来的飓风挡住,扭头,看着蓝璟书,「还不走。」
蓝璟书猛地转身,看到是邢无云,咬着牙关,推着顾叶峰移开,却未走远。
接着便看到一抹艳红的身影落下,站在了邢无云的身旁,接着便看到两道白光冲了出去,二人运用内力,挡住了眼前的飓风。
黑影看着眼前的二人,双眸射出弑杀之气,接着又是双臂一振,更大地内力将他身上笼罩着的黑光扩大,即便邢无云与卫梓陌合二人之力,也无法抵抗。
眼看着那道黑光已经将他二人的白光彻底地击碎,便看到一抹明黄身影与藏青色身影落下。
凤傲天眸光一凝,接着站在邢无云与卫梓陌的身后,双掌凝聚内力,抵在邢无云与卫梓陌的后背,强大的内力催动着二人的内力,将那黑光逼了回去。
猫公公连忙上前,站在凤傲天的身旁,接着飞身而出,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魔琴,他旋落与半空中,指尖勾动琴弦,便发出震耳欲聋之声,直直刺入黑影的面门。
黑影旋身而出,接着便看到黑光随着他的身影越发地扩大,他顺着抬起一掌,将猫公公刺来的琴声挡了回去。
猫公公连忙转身,接着又加大了琴声,凤傲天眸光一冷,接着抬掌,将眼前的二人拉开,二人被这猝不及防的拉扯,震得连连后退,便看到那黑光笼罩着眼前的青石直直地向凤傲天砸来。
猫公公垂眸,看着,连忙飞身落下,邢无云与卫梓陌大惊失色,大声喊道,「不要!」
凤傲天冷视着眼前的黑影,却是肃然而立,没有半分的动弹,眼看着那青石便要砸中她,黑影却翩然旋转而出,将眼前的掌风收回,接着冲破眼前的飓风,落在了她的面前,掌力一挥,眼前的飓风散去,所有的一切又恢复如初。
他转身,与凤傲天近在咫尺,他看着她,她看着他,「独孤星夜,不,我应当叫你一声公仪玊。」
眼前的黑影依旧岿然不动,他一身褐色锦袍,透着与生俱来的地狱修罗之气,周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只消一眼,便觉得即刻要丧生地狱般。
凤傲天冷视着他,不悲不喜,彷佛如看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黑影接着上前一步,距离她更近一步,明明是近在咫尺,却是相隔万里,他只是这样地看着她,「我说过,他们都会死。」
凤傲天突然淡然一笑,「我也说过,你若要让他们死,我便有法子救。」
「你在逼我毁灭。」公仪玊沉声道,那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震动。
凤傲天扬声一笑,「究竟是我逼你,还是你在逼我?」
公仪玊猛然转身,「我会让你见到他们一个一个死去的下场。」
凤傲天看着他离开,冰冷至极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直至消失,却还是觉得冰冷刺骨。
蓝璟书看着眼前的一幕,神智已经涣散,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地上。
凤傲天转身,连忙落在他的身旁,将他自地上扶起,脸色透着苍白,只因,她如今来了葵水,功力比起往日,弱了许多,适才,她不过是在赌,赌他心中还对她存着一丝的不忍,只是,如今想想,她不禁冷笑,他怎么可能对自己存着不忍,他不过是想要亲眼看着自个是如何地惨败,直至他将自个的羽翼彻底地折断,让她成为他永远的影子。
邢无云捂着胸口,虽然伤口癒合,可是,适才内力受损,他被公仪玊打了一掌,如今,他不敢动弹。
凤傲天适才便感受到了邢无云的受了重伤,故而才收了手,她将蓝璟书自地上抱起,抬步,入了内堂,将他放在龙榻上。
猫公公连忙上前,抢先一步,坐在龙榻上,为蓝璟书把脉,这个时候,他知晓,凤傲天也是在硬撑着。
他心疼不已,可是,却只能忍着。
凤傲天转身,行至邢无云的身侧,看着他,「还硬撑到什么时候?」
邢无云看着她,总算卸下了防备,无力地靠在她的怀中,「真的好痛。」
卫梓陌也受了伤,不过,比起邢无云的,却轻了许多,只是,如今,他的脑海中都在回荡着适才凤傲天与公仪玊的对话,难道,他们当初就认识?还是他们之间有着某种纠葛?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公仪玊动怒的时候,他适才的样子,很吓人。
凤傲天扶着卫梓陌坐下,抬手,将他的衣襟扯开,便看到胸口处的伤口溢出血来,她抬眸,看着他,「看来又要养一阵子了。」
「无妨。」邢无云却无所谓地摇头道,比起之前的死而复生,如今这般,算不得什么,只要有她在自个身旁。
凤傲天看着卫梓陌,「过来。」
卫梓陌始终站在原地,不愿跨出那一步。
凤傲天沉声道,「过来。」
卫梓陌看着她,低声道,「你到底和他是何关系?」
凤傲天看着他,知晓,聪明如他,又怎能猜不出什么来,只是,她也说不清楚和他是何关系。
她看着他,「你认为爷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卫梓陌摇着头,公仪玊的心思,他从来都猜不透,看不透,更难以捉摸,可是,凤傲天的性子,又何尝不是呢?他有时候都觉得,他们二人的性子还真是相似,看似冷血无情,却比谁都有情。
凤傲天看着卫梓陌,再一次地沉声道,「过来。」
卫梓陌看着她,那双眸中透着不容置疑地冷冽,他犹豫再三,终究是抵不住,艰难地迈着步子,向她缓步走去。
不过,却坐在了她的身旁,沉默不语。
凤傲天抬手,放在了他的手腕处,把着脉,「都是一样的倔脾气。」
邢无云看着凤傲天,「皇上,您是在说臣吗?」
凤傲天低头,看着怀中的他,「你说呢?」
猫公公为蓝璟书把着脉象,接着起身,行至凤傲天的身旁,「主子,他受了重伤,伤及了心脉,奴才去唤老酒鬼去,这大殿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还如此清闲。」
猫公公提着嗓子说着,话语未落,便看到一抹身影落下,已经坐在了蓝璟书的身旁。
猫公公看着那身影,冷哼一声,「如今到来的快。」
酒公公不发一言,接着开始为蓝璟书诊治。
猫公公行至凤傲天的身侧,看着她,「主子,您……」
他是想问主子,葵水可有渗出来,可是,如今不能开口。
凤傲天看着他欲言又止,浅笑道,「没有。」
「嗯。」猫公公着实放心下来,可是,适才的那一幕,还是让他心惊胆战,他接着站在她的面前,义正言辞道,「主子,您下次可不能这样吓奴才了,若是适才,他不收手的话,那您不是……您要奴才该怎么办?」
凤傲天看着他,「爷如今不是好好的。」
「可是……」猫公公看着她,「主子,那玉罗皇为何要针对您呢?」
「不知。」凤傲天平静地说道,「他的心思本就难猜,当日,在边关时,他布局,看似精密,实则却是故意将栖国让给了爷。」
「什么?」猫公公不免有些不可置信。
凤傲天看着他,「他心思缜密,深不可测,爷不知他心中所想,不过,自爷从边关回来后,他便几次三番地伤害爷身边的人,起初是寒瑾,后来是夜魅曦,如今,是越发的变本加厉。」
邢无云与卫梓陌抬眸,看着凤傲天,他们从未知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经历,卫梓陌突然想起他适才说过的话,即便在她的身边,自个也终究摆脱不了他,那么,自个来此,难道也是一场阴谋吗?
他突然有些害怕起来,自个当真是要被他束缚着?
凤傲天握着卫梓陌的手,感觉到他细微的颤动,她侧眸,快速地捕捉到他眸底的惊慌,她握紧他的手,「有些时候,不去想更会轻松自在。」
卫梓陌看着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我怕他……」
「怕什么,一切有爷顶着。」凤傲天打断他的话,说得一派轻松自在。
卫梓陌欲言又止,想着,她即便有在强大,也不过是一个人,她身边有着许多疼爱的人,又怎能时时刻刻地顾及到他呢?
凤傲天看着眼前的他们,他为何要紧紧相逼呢?难道,当真要让她孤苦无依吗?当真要让她孤老终身吗?
她的手臂紧紧地抱着邢无云,感受着他身上的暖意,她绝对不可能让他得逞。
酒公公起身,站在凤傲天的身侧,「主子,他无碍了,如今正在昏迷,明儿个便能醒来,这一个月只能卧病修养。」
「嗯。」凤傲天点头,接着将邢无云自怀中推给了酒公公,「将他给爷一并看了。」
「是。」酒公公点头,接着便带着邢无云离开了帝寝殿。
邢无云看着凤傲天,「皇上,难道臣就不能在这处?」
还未等凤傲天回应,他已经被酒公公带出了帝寝殿。
魂拖着重伤走了进来,跪在凤傲天的面前,「主子,夜侍妃那处出事了。」
凤傲天看着他,「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