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访客的禁卫腰牌仔细看了一会儿,又打量了几眼门外笑吟吟瞧热闹的十来岁锦衣华服的‘小郎君’,注意到姜鸾耳垂上明晃晃并不避人的耳洞,淳於闲思索了片刻,一副淡定模样地过来见礼,
“下官冒昧,可是汉阳公主亲至?”
姜鸾也是同样一副自若表情,把先帝赐下的刻有她名字的玉牌拿给淳於闲看,赞许地点点头,
“不错。不愧是我亲选的人。”
文镜木着脸执刀跟在姜鸾身后。
这两位连正堂都不去,就在淳於家的小四合院里走了一圈,姜鸾一脸好奇地四处打量着京城普通两进小宅院的布置,拉拉杂杂说了些闲话,欣赏过了淳於家后院的小池塘,最后才吩咐了一句,
“旧英国公府的宅邸,你有空时多去看看。看完递个条陈给我。”
说完不等文镜反应过来,转身便出门去。
回宫路上倒是畅行无阻。
夜里上街巡逻的武侯知道是羽林卫执行公务,远远地躲避开了,空无人迹的大街上一路驰马疾行。
但真正到了皇城外,宫门早已下钥,傍晚混出宫容易,深夜想要进宫却难如登天。
皇城门口值守的禁卫不肯开门,在城楼上大声质问来者何人,为何深夜求入宫门。
文镜的心绪压抑不住,低落地问了姜鸾一句,
“花费了许多功夫,末将亲自随行,护送公主秘密出宫去,深夜穿过半个京城,见到了淳於长史。公主只为了和淳於长史说一句……有空时多去看看英国公府的宅邸?”
他黯然道,“督帅有言在先,下次责罚翻倍。末将这次至少要挨四十军棍,至少半个月过不来了,或许送不了公主出宫开府。公主……公主保重。”
姜鸾把自己的玉牌递过去给值守禁卫查验,趁着等候开门的当儿,侧过头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神色黯然的少年将军。
文镜不自然地抹了把脸,“末将脸上怎么了。”
“文镜,你啊。”姜鸾不知想到了什么,浅浅地笑了下,明明是才刚及笄的少女,眉眼还残余着稚气,笑容里却带着浓重的怀念和感伤,
“被我前后耍弄了三次,却没有起怨怼的心思。我愿意信赖你,提拔你,也是有缘故的。”
得知汉阳公主深夜秘密出宫,当值禁军们轰然议论翻了天。
几个身影飞奔下城楼,往四处跑得飞快,转眼不见了人影,一看就是去各处报信的。
站在宫门外,姜鸾没理睬文镜惊愕的神色,悠然等候开门。
傍晚撺掇着文镜带自己出宫去,一来是打算见一见淳於闲本人。她记忆里的这位前世的能臣,看看这辈子的心性如何,能不能担当重任,顺便叮嘱淳於闲做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