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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显在梦里微微一怔。

吕吉祥是哪个?这个名字陌生,他从未听说过。听来倒像是宫里内侍起名的方式。

姜鸾还在接着说话,还是那副就算气喘不过来偏还要说,越说越愉悦的模样。

“……就喜欢看裴相这幅气得跳脚的模样。今儿见着了……好满意。”

裴相?

裴显在梦里已经可以确定,他身处在一个荒诞的梦境里。他心平气和地以旁观者的身份看梦境如何往下发展。

梦里的他气得压不住了。

仿佛可以感受到额头的青筋突突乱跳,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刚才的满腹低沉抑郁,全都转化成了升腾的怒气,万丈怒火熊熊燃烧,他实在原地站不下去了。

再站下去,他就要抓住她细瘦得不堪一握的手腕,把满腹的积郁,烦闷,听说她摔了青瓷盘子、意图割腕自尽时的后怕,边境战事不利的焦躁,一股脑地冲她发泄出来了。

升腾得难以抑制的怒气隐藏在冰寒淡漠的神色下,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荒谬的梦境戛然而止。

裴显在黑暗的书房里睁开眼,缓缓呼吸几次,平复急促的呼吸。

在他清醒的瞬间,模糊的梦境瞬间远去,他的脑海里只留下现实里绝不可能的一个苍白羸弱的身影,以及‘荒谬’两个大字。

荒谬之极的怪梦。

他起身点亮了矮几上的蜡烛,坐在小榻边,看着那点跃动的烛火。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的心里塞满了她,才会梦到如此荒谬的梦境。

他盯着微弱的烛火,心里反覆地想着她跳脱不定的脾性,她含笑带嗔的动人神色,她垂下浓长的睫毛的思忖表情,她的当街拒绝。

上元夜的意外至今,已经满三个月了。

因为天意,阴错阳差,他们维持了三个月的暧昧不清的关系。

她那样易变的性子,是不是……已经开始厌倦他了。

跳跃黯淡的烛火下,裴显拂去书案堆积的其他文书,展开一本昨日抄录送来的奏本。

奏本的署名是御史台出了名的大炮仗,章还邱,章御史。

去年四月初一,晋王被召入两仪殿训斥,就是这个章御史在延熙帝面前直言痛谏,晋王守城无错,延熙帝该下罪己诏,换来一场廷杖,差点被当场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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