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不知该如何接话。
陈梓坤又耐心的补充一句:「这是我祖父教我的办法。」
他心中一阵惊讶,面红耳赤地道:「这、这成何体统?」
「你真有意思,我是说这是祖父教我的习武之法,我把它用在了别的方面,这就举一返三,懂吗?」
说完,这话,她倏然睁开炯炯的双目,热辣辣的盯着他看。嘴边逸起一丝诡秘的笑容,她的右手轻轻一扬,简洁利落的将萧舜钦的腰带解开,然后再微微坐起身子,将他的发带扯下,他的衣衫飘然而落,如瀑的黑发垂散下来,整套动作如行云行水一样自然而飞快。
她得意的一吐舌头,整张脸愈发显得神采飞扬,萧舜钦看着她的笑容,心神一阵恍惚。他觉得自己心底最柔软的部位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一下,一种类似酸与痛的感觉浸漫在胸腔中。他此时更不会想到,这种痛觉将会伴随他很久很久……
一个时辰之后,在房外转悠多时的李思原终於鼓足勇气禀报:「大王,太后已经在文化殿等候多时。」
「什么?」陈梓坤几乎一跃而起,萧舜钦更是满脸通红,一言不发的飞快穿衣下榻,逃一般的离开了寝宫。
陈梓坤缓缓整衣敛容,纵然强悍如她,此时面对母亲,也不由得有些赧然。
她定定心神,走出寝宫前去见太后。
「母亲。」陈梓坤笑意盈盈的唤道。
文丹溪慈祥的笑着:「你身子可好些?」
「回母亲,好多了。」
文丹溪点点头,她那温暖柔和的目光在女儿红晕未褪的脸上一扫而过,不动声色的问道:「萧舜钦来过了?」
「……来过。」陈梓坤的声音不自觉得变小了些。那神态跟小时候犯了错被母亲抓包时颇有相似之处。
文丹溪心中一阵感慨,嘴里却是轻轻一叹道:「好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自当有自己的生活,我和你父亲不会干涉你的。」
「多谢母亲。」陈梓坤的面容逐渐恢复正常。
「只是……。」文丹溪冲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你既有意於萧舜钦,明明白白的纳他爲夫便是。怎地如此磋磨他?」
陈梓坤听母亲问及此事,眸光闪了几闪,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母亲,有些话,我不方便跟他人讲起。既蒙母亲相问,女儿实话实说便是。」
陈梓坤放略一斟酌,不疾不徐地说道:「女儿心目中的王夫人选必是贤惠大度进退有度,他可以聪慧过人,但绝不能有任何野心;他可以出身良好,但身后不能有庞大的家族;他可以懂得国家大事,但绝不能有参与的心思……--而这几点,萧舜钦恰好都犯了!」
文丹溪心中悚然动容,她幽幽一叹,自古以来,男性君主立后也必然会考虑这些问题,更何况是她。否则,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发生外戚当权、后宫干政的危险局面,与国家社稷大大不利。武则天吕后之流更是历代男性君主所忌讳。而男子天生比女子更有野心,夺权干政也更爲便利。所以,她选择王夫必须慎之又慎,稍有差池,陈国便会后患无穷。
陈梓坤面容端严,继续说道:「即便如此,女儿还是想给他一个机会。所以自从有这个意识后,我便有意将他排斥在朝堂决议之外,观察他,磨练他,看他的心志到底能不能耐得住寂寞。如果他连眼下这点寂寞都耐不住,那么此后几十年,又如何能指望他洗净野心安於宫室?同时,我还要让他淡出陈国朝堂,退出人们的视野,他的聪明才智也必须收敛起来。因爲,从此以后,他将不再是我的谋士和上卿,他只是我的王夫。有些事情,他必须自己揣摩清楚了。」
文丹溪深沉的一叹:「只是这对他不公平……。」
陈梓坤沉声答道:「女儿自然知道不公平。但我身爲一国之君必须要考虑这些。我可以有私情,但这私情一定不能越过王权公器。我必须要扫清路上的一切可能的障碍,谁也不能例外!我绝不能让陈家王朝一代而终,不仅如此,以后我还要我的女儿、孙女、曾孙女继承王位。」
文丹溪心中波澜迭起,默然半晌之后,她扶着椅子慢慢起身,「梓坤,娘以后不管你的事了,你,好自爲之吧。」她想了又想,只能如是说。以后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智慧和眼界。帝王之家的铁血法则她不能贸然违背,以前,她有幸可以不必遵守,但女儿却必须遵守。因爲,自她开始,她还创立一套新的法则--女主临朝。前路到底有多艰难,她现在仍然无法想像。她帮不了她什么,能做的到便是彻底放手,默默关注。这也就是所谓的求仁得仁吧。每一个人都要爲自己的选择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