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太顿时有些动摇。
此刻姜荺娘才将将走到了门帘外,听完她们的谈话,一颗心几乎都沉入了水底。
外头嬷嬷想要开口问她,却被她摆手打住了。
「我到另一屋子里去等外祖母,待会儿她方便了我再过来。」姜荺娘说道。
嬷嬷应了她一声,暗暗为她喟叹了一声。
待两个舅母离开后,薛老太太叫姜荺娘进来。
「你方才在外面都听见了?」
姜荺娘点了点头说:「我心里明白外祖母为了我的事情操心不少,但这件事情我却不能松口。」
「哦?」薛老太太看着她道:「这是为何?」
姜荺娘冲疑道:「我与他曾有过一段旧情,对他也曾寄托过一些少女情怀……
可是姜家被抄家之时,我一腔的喜欢都变成了厌倦。
若要仔细计较他做错了什么,却并不能计较出什么来。
只是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有诸多借口离我而去。
如今我安然得了薛家的庇佑,林家愿意接纳了我,我却不能嫁去。」
换句话说,姜荺娘可以嫁给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却不能嫁给一个在感情上已经令她倦怠了的人。
「我原以为你会为了薛家委曲求全就答应下了。」薛老太太笑说。
姜荺娘道:「我若真的委曲求全应下,才辜负了外祖母的心意,我虽不想给薛家添麻烦,却也并没有将自己看成是谁的负担。」
薛老太太见她心思开朗,心下顿时也欣慰起来。
这样就极好了。
她能自己走出来,不一直妄自菲薄下去就很好了。
姜荺娘从薛老太太那里离开,回去没多久就得来府外送进来的一封信。
姜荺娘拆开是林清润托人送进府里来,竟又是想约她见上一面。
他在信中说了许多诚挚之言,又说此为最后一回,往后绝不叨扰云云,叫她难免冲疑。
说来她也从未喜欢过谁,林清润是头一个,也许是最后一个。
若非昔日最纯稚的情谊都托付给了他,后来她又岂能那样怨他。
当初因爱生恨,如今没了当日那份喜爱,自然也不会再有当日那样的恨意。
姜荺娘想了想,仍旧不打算去见他,却叫芷夏备下了纸笔,叫她回了信去。
而这厢,林清润却满怀了希望。
他想能说动林家出面去重新向姜荺娘提亲,这必然就能解开了姜荺娘昔日的心结。
他觉得姜荺娘之所以一直不愿原谅他,也是因为当初林家毁约之事。
他将那信送出后,便一直等着姜荺娘赴约的回信。
岂料回信是有了,却是姜荺娘叫人送来的断绝关系的书信。
林清润怔愣住了。
「公子,那媒婆子传了话给我,说是薛家的人回绝了林家的求亲,这可如何是好?」书墨一进屋来便说道。
林清润回过神来,问:「那婆子如今在什么地方?」
书墨道:「这会儿该来府里将这事情告诉大夫人了。」
林清润忙道:「你去将她给我拦住了,莫要叫她将这消息传到母亲的耳朵里。」
书墨愣了愣,不太明白林清润的意思。
「可是,这薛家已经回绝了咱们,就算那婆子不说,大夫人冲早也是会知道的,她原先就不情愿,只怕知道了以后就更不可能再愿意接纳姜姑娘。」
他说着便又忍不住抱怨起来,道:「那姜姑娘也是不识抬举,公子都这样放下身段来为她着想,她却还这样拿乔……」
林清润坐在那里怔了会儿,却慢慢将姜荺娘的回信折叠起来,最终丢入了香炉里焚烧。
他转身对书墨淡声道:「你不要问太多,将那婆子拦下以后给她银票,叫她回家去,至於我与荺娘之间的亲事,自然不会取消的。」
书墨觉得林清润好似犯了癔症一般,有些不安道:「公子……这样只怕不好吧?」
林清润道:「没有什么不好的,待过几日你就会明白了。」
薛家老夫人从来都不是真正做得了姜荺娘主的那个人……
而此刻林清润也意识到自己这份执念太重,重到只有叫他得到了姜荺娘,才能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