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阵的生门,就是所留的出入口,按照推算,恰在两山之间的这片密林里。季遥歌这回却是召出自己的飞剑,拉着小木头上站上去,比顾行知更快飞到崖下,停在靠近密林的草丛中,果然遇到从里面出来的几个修士。
修士共六人,穿的是逍遥门的衣裳,举止与常人无异,只是目光呆滞,面色惨白,没有活人气息。季遥歌瞧不出他们怎么出来的,那法阵有障眼作用,从外头往里看,只能看到一片密林,这六人像是凭空出现般,排成一队循山而行。
「你要做什么?」顾行知看到季遥歌往小木头人手里塞了张符,小木头人便起身往外走,他忙低声喝止。
「我让小白去探探情况。那些人是被鬼域的驭鬼控屍术所操纵的死人,他们只对活物有感知,小白……」季遥歌低声解释,「她不是人。」
小木头人听到这声解释,回头冲顾行知甜甜一笑,就飞快地从草丛中窜出。顾行知与季遥歌藏於草丛中,只遥遥看着小木头人越来越接近那六个屍人,不由自主替小木头人捏了把汗。好在小木头人虽然闹腾,关键时候却还是能顶上用处,那六个屍人果然没能发现小白跟在后面,小白悄悄跃起,小小的身体像张符人般紧紧贴最后的屍人背上,一手揽着屍人脖颈,一手紧扣着张封屍符,朝那屍人脑门一按。屍人顿时「咚」地声僵硬倒地,而前五个屍人却宛若未闻。小白「嘿哟嘿哟」地小声嚷着,把沉重的屍人拖到草丛里。
顾行知看得无语,那边季遥歌已经在屍人身上摸起来。
「看,是不是这个?」她在屍人腰间拽下一面铜钱令,上面以血画了些古怪咒纹,她看不懂。
顾行知接过看了两眼,道:「应该是,试试吧。」语毕他看着季遥歌,思考要如何才能将这两人甩下,季遥歌也直直看着他,满眼都是「休想甩下我」的戏谑。她已出谋出力,这时候他甩下她,他就太过小人,所以思考很快有了结果。
「还能再弄一面权杖吗?」
季遥歌摇头:「我只有一张封屍符,这些屍人修为不高,如果用抢的倒是可以,但怕会惊动持阵者,得不尝失。」
一面权杖,两个活人一个木头人,有点困难。顾行知略作思忖,向她抛出一物。
季遥歌接到了那件隐踪斗篷,听他道:「披上。」她做了个长长的「哦」的嘴型,没出声,将灰旧的斗篷披在自己斗篷之外,正要系上,却见他忽然背向她,声音含糊道了句:「上来。」
「啊?」季遥歌没能会意。
「我背你。」背着她的那张脸已经涨红,顾行知在心里安慰自己——非常时刻非常手段。
身后只传来两声轻笑,绵软的身体就悄然无声地贴到他背上,皓腕绕来缠住他的脖子,将宽大的斗篷由后罩上二人。
「那我呢?」小木头人抬头,幽幽怨怨都是嫉妒——明明是她拿的功劳,却什么都没享受到。
「委屈你一会了。」季遥歌拔下发簪一挥,小木头人便消失在二人眼前,「里面太危险,你先陪陪任仲平。」
「走吧。」她将发簪重新插好,拍拍顾行知的肩。
顾行知后颈发烫,他深吸口气,欲要缓和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的心跳,鼻尖却钻入一大口她身上的幽香,心脏顿时更加难控,他不得不屏息。
二人的身形随着斗篷的罩下而彻底消失在空气里,顾行知屏着气背着季遥歌掠到了法阵之前。
铜钱令闪过,眼前这片密林就像幅画般突然融开一道缺口,顾行知背着她闪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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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阵后的密林并没两样,只是添了些虫兽风声,顾行知寻了个隐蔽的角落将季遥歌放下。
「别脱,你境界低,斗篷先穿着,一会跟在我身后,别乱来。」顾行知阻止了她的动作。
不喜归不喜,偏见归偏见,季遥歌还是能从他生硬的叮嘱里听出些许关切。
顾行知是个正人君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谢谢。」空气中只有她清脆的声音,真诚道谢。
顾行知不再多话,小心翼翼地往前掠去,为了迁就季遥歌,他的速度不是很快。密林颇大,树木繁茂,落下的天光带着一缕赤红,让这片树林变得更加诡谲莫测。二人沉默掠行许久,眼见到头,却见靠近尽头之处,一条金黄裂隙突兀地浮在半空中,浓郁的灵气从那裂隙中散发出来,精纯得叫人忍不住想就地打座吸纳。
二人不敢靠近,远远便停步,季遥歌的声音响在空气中:「这是何物?」
顾行知摇摇头:「不知。」他闭眼片刻,睁开时疑道,「极精纯的土灵气。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探探。」
「小心。」季遥歌没同他多废话,只叮嘱一声。
顾行知的身影晃了晃,消失在她身边,再次出现时,已到达裂隙之下。季遥歌藏在斗篷里的手将玉管打开,高八斗悄然爬到她耳后。
「高八斗,可知那是何物?」高八斗阅遍群书,兴许他会知道一些。
「看不出来,有些像空间裂隙,我无法确定。」高八斗的声音响在她耳畔。
「空间裂隙?」季遥歌从未听过这玩意儿。
「就是……」高八斗正要解释,语调却忽然一变,「不好,那小子危险!有元婴期修士!」
话音刚落,季遥歌便发现空气陡然变得阴寒,一道紫光直冲顾行知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