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桑洱闻讯而来时,裴渡两手已经空了,正吊儿郎当地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咬了一口柿子,嘴唇和虎牙都沾了亮晶晶的橙红果肉。两条长腿舒展向前,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地,让秋千小幅度地前后摇着。

桑洱看了一圈四周,疑惑道:“药呢?”

裴渡随意地说:“没了。路上摔了一跤,全掉进河里了。”

桑洱“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便露出了担心的神色,上前一步,紧张地打量他的全身:“那你没有摔伤吧?”

“跟你开玩笑的。人家说什么你都信,傻吗?”裴渡嗤笑了一句,但内心还是颇为受落她这紧张兮兮的表现。扔掉小柿子,裴渡抆了抆手,终於说了实话:“早就被人拿去厨房煎了。”

被他骗了,桑洱也不恼,脾气很好地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你的身手这么好,怎么会摔跤。”

恶作剧和偶尔出格的玩笑,都像一拳打进了棉花里。裴渡略感无趣,哼了一声,又道:“那小乞丐呢?”

桑洱坐了下来,温和地说:“他其实不是乞丐,只是碰巧身上脏了点而已。”

“哦……”裴渡满不在乎道:“随便吧。”

之前,裴渡曾打听到,在他出现之前,秦桑栀时不时地就会接济一些落难的人回家。不过,那些都是和她年岁相近、有几分姿色的男人。而且,在不久后,她就会送走他们。

自裴渡来了,就再也没见过秦桑栀带人回家了。不仅如此,她还主动邀请他长住。

种种特别的待遇,在裴渡看来,无疑都表明了自己在秦桑栀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让人得意。

这次的小乞丐,还只是毛都没长齐的年纪,论长相,也与秦桑栀喜欢的类型大相径庭。必然不会长住。

既然早晚都会消失,这种昙花一现的玩意儿,他根本不用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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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谢持风换完衣服后,那个仆人回来告诉桑洱,说发现谢持风的身体上有很多淤青和抆伤。桑洱就配了一些祛瘀的丹药和外敷的膏药给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硬扛了太长时间,一来到稍微安全的环境,积压的小毛病就尽数爆发了。此后数日,谢持风病得糊涂,高热也时作时息,因此,和桑洱清醒着说话的时间并不多。

这天,谢持风再见到桑洱时,终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喝完了药,他才轻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并问道:“你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风平浪静了那么些日子,该来的还是来了。

桑洱吸了口气,正要说话,她身后的裴渡忽然插了嘴,面上在微笑,说话却夹枪带棒的:“哟,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住了别人家那么多天,也不知道要问问名字呀。”

嘴上说没有将谢持风放在眼里,但这段时间,裴渡就敏感地发现,桑洱对这个小乞丐的关注和关心,比对青璃、周涧春等人都高出一大截。他也说不出具体有什么区别,但在潜意识里,却陡然生出了一丝不爽和敌意。

因此,桑洱每次过来看谢持风,裴渡的双脚都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会自动跟着她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