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宓银是不敢再轻易地动他的东西了。她将那小暖炉扶正放平,站起来,正好看到伶舟方才隔窗望着的地方。

原来他一直在看着那片碧殊草小菜园。

宫殿里挖出一块光秃秃的小菜地,有点滑稽。春夏秋冬,它会在碧绿银白间变幻。

一眨眼,仿佛还能看到桑洱的身影,乐滋滋地穿梭在其中,蹲在地上,看它们的长势。

但现在,这片小菜园已经快三个月没人打理了。里面的碧殊草早已枯死。宓银试过救活它们,却因不知诀窍,没能成功。

好想桑桑姐姐。

宓银鼻子发酸,默默地出去了。

……

另一边厢。

行止山的密林,蜿蜒出一条长长的小道。

师逢灯背着手,指上勾着一壶桃花酒,晃呀晃的。走了一会儿,眼珠子又一次睨向了旁边的身影,满脸无语:“小爷好心陪你出来散步,你要摆着这张黑脸到什么时候?”

伶舟不理会他,神色微僵,看着前往的树林。

“不就提了一句那只小耗子吗?你至於不高兴到现在?”师逢灯耸肩:“天下何处无芳草,天下何处无桑桑啊。”

想他大老远的,好不容易上一躺行止山,找老友叙旧。一进宫殿,发现茶的味道变了,就随口提了句“怎么不见桑桑”,伶舟的脸就黑了。

旁敲侧击出了来龙去脉,原来,那只忠心的小妖怪已经走了。

师逢灯一提起这事儿,伶舟的脸色比方才更难看了,冷冷道:“闭嘴。”

眸光不耐地投向了别处,心底却徜徉出了几许茫然。

那天在客栈里,明明说了再也不见的。回来后,他也决意要忘掉那只小妖怪。

上赶着讨好他的妖怪那么多,难道还缺她一个?

但是后来抓回来的每一只妖怪,都不对味儿,要么是泡的茶太苦,要么是声线太尖利不够温柔,要么是唯唯诺诺见了他就双腿打颤……

统统都让他心烦,最终,眼不见为净,直接吃掉。

但不管吞再多妖丹,力量再丰足,身体深处,也还是有某个地方,一直空落落的,填不满,偶尔还闷闷地发疼。

尤其是在收到了那封来历不明的信之后。

“我早就说过了,让你把那小耗子送给我。”师逢灯很缺德,还特意走快了两步,来到伶舟面前,一边倒退着走,一边手摇扇子,说:“都怪你,这么难伺候。这不,把人家脾气那么好的小耗子都气跑了,我看你也……哇,什么东西?!”

师逢灯低呼一声,猛地收腿,抬起靴子。

原来,铺满了厚重落叶、绵软花瓣的地上,落了一块脏兮兮的红布,而他踩了个正着。

“软乎乎的,我还以为……”师逢灯拍心口:“这什么东西?是衣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