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对方一惊一乍的蠢模样,伶舟勾唇,不客气地露出了一丝嘲意。目光掠过地面,却瞬间一定。

师逢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友人蹲了下来,一点不嫌脏地拨开花瓣,将这块湿哒哒的东西捡了起来,捏在了手心。

这块红布方方正正的,绣纹细密,竟是一块新娘的红盖头。也不知道遭遇过什么,又脏又湿,还留了些深浅不一的酱黑色印子,斑斑驳驳的。

这块红盖头为何那么眼熟?

大雨夜,月老庙,新嫁衣……似乎有些已经被他淡忘、压在了心湖底的记忆,波动了起来。

伶舟的眉心越皱越紧,低头,轻轻地嗅了一下,一阵若隐若现的熟悉腥味,蓦地冲入鼻腔,登时,他脸色剧变。

师逢灯还未弄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伶舟已经像疾风一样,向前冲去了。

“喂……等等!”

……

这似乎是伶舟生平第一次如此失态,拨林穿叶,疾奔御风。越靠近结界,腥味就越浓。猩红的血滴,啪嗒啪嗒,在沿路的缤纷落英上滴了一长串。

但这还不够快。

有一股陌生的不祥预感、和仓皇之情,鼓满胸膛,仿佛恶意的笑声,鞭笞着他,让他再快一点。

终於,望见了结界的轮廓。

伶舟猛然刹住了脚步,目光僵硬。

结界之外,那片脏兮兮的土地上,趴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妖怪。身体已被落叶淹了一半,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

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怪异又滑稽。屁股的位置拱了起来,那是已经收不住的尾巴。

她本可以再往前挪一点,趴在一个舒服干净点儿的地方等死。

但是,已经变化了指令的结界,无情地挡住了她。告诉她这里已经不欢迎她了。

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她有些艰难地抬起了下颌。

与那张小脸对视的瞬间,伶舟的思绪彻底空白,一个箭步,已冲到了她面前。

桑洱穿着一袭长长的嫁衣,肚子血糊糊的,气息虚弱,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可是,看见了他,仿佛是一种本能,她还是弯起了眼,费劲又讨好地冲他摆了摆尾巴。

虽然挖丹之后紧急止了血,可前行的速度还是慢了很多,差点就以为赶不上了。

伶舟想也不想,立即抓起了她那只细瘦的手腕,全凭本能地灌入了力量。

强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流入她的身体,却好像涌进了一个空房间里,找不到可以停留的地方,呼啦啦地就流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