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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阿麦的腿伤已是大好,便不愿再和徐静坐车。她的战马早已经死在野狼沟,军中更是没有多余的马给她,如果下车就只能和士兵一起步行了。徐静这两天心情明显不好,听阿麦说要下车,翻了翻白眼,不阴不阳地说道:「阿麦,你可要想清楚了,好好的骡车不坐,非要去练练腿?小心伤口迸裂了,你就美了。」
他已经很久没做过翻白眼这样的动作了,如今做来,阿麦竟不禁感到有些亲切,彷佛回到了两人同去青州的路上,那个时侯徐静总是爱冲她翻白眼,用这种不阴不阳的语调和她说话。
阿麦笑了笑,突然伸手拍了拍徐静的肩膀,然后不顾他的惊愕便跳下车去。她决定先去商易之那里报道,毕竟她还算他的亲卫,现在伤好了,自然应该先去主帅那里说一声。现在已过晌午,大军已经停了下来,各营的军士正在搭灶造饭,阿麦一路走过去,遇见的士兵均是很恭敬地站起身来向她行礼。阿麦心中诧异,也不好去问人家为什么向她行礼,只得压下心中的疑问,面色平静地一一点头回礼。
张生正领着两个亲卫在烧火做饭,见阿麦过来很是高兴,把手里的柴火往旁边的亲卫怀里一丢,凑了上来打招呼,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阿麦,再叫阿麦已然不合适,可不叫阿麦叫什么呢?他现在还没有官职,不能称呼为「大人」。叫麦大哥?也不合适,这人分明没有自己大。张生嘴巴合了合,便有些不自然地笑道:「阿麦,你怎么过来了,腿伤都好了?」
「不碍事了。」阿麦说道,转头扫了一眼四周。
张生见阿麦的神色知道她在找商易之,笑了笑说道:「你找将军?他说去前面看看呢,一会就回来了,你等一会吧。」
阿麦不好意思地笑笑,点了点头,见张生又过去做饭便跟了过去蹲在灶边,随意地说道:「张大哥,我帮你烧火吧。」不想张生却连忙摆手说道:「可不敢称大哥,如果你要是不介意,叫我老张就好。」、
阿麦联想到一路上的情景,动作一滞,抬头很无辜地看着张生,问道:「张大哥这是如何说话?阿麦心里不明白。」
张生听阿麦这样说,没有接她这个话茬,只是瞥了一眼四周,凑过来小声问道:「阿麦,你那日在野狼沟真得砍了那么多的鞑子?」
「多少?」阿麦不解。
「军中传着你那天一共砍了二十三个鞑子,都传疯了,你现在可是咱们军里头号的英雄好汉,任谁听了都得伸大拇哥。连名号都有了——玉面阎罗,据说是遇人杀人、遇佛弑佛。」
阿麦听傻了,一时无语,呆呆地拿着跟树棍子忘了往灶中添。她只不过是在徐静的车上歇了几天,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了南夏军中的英雄人物。砍了二十三个?虽说她并不记得自己到底杀了多少北漠人,可绝对没有达到二十三这个数。二十三?这些人也真敢传,还有零有整,他们当北漠人是什么?大白菜么?那么容易砍?还有,为什么要叫「玉面阎罗」?阎罗也就阎罗了,干嘛还要加上玉面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像母亲讲得故事里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人物呢?
「哎?」张生见阿麦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唤了她一声。阿麦这才醒过神来,冲着张生勉强地笑笑:「张大哥,不瞒你说,鞑子我是砍倒了几个,可翻一番也到不了二十三个啊。」
「嘘!」张生见阿麦竟然都把实情告诉他,定是真把他当做了好兄弟,心中只觉感动,立刻实心实意地为阿麦打算起来,於是赶紧制止了阿麦,压低声音说道:「阿麦,你这人太实诚了,这样的话怎么能随便说,这正是你扬名立万的机会,哪有傻得自己去说破这个的啊。」
阿麦神色有些犹豫,看样子是还想再和张生争辩几句,刚伸了脖子要说话,就又听张生说道:「就算以后有人问起,你只要但笑不语就行了,不承认也不否认,到时候就算出了漏子也落不到你身上去。」
见张生是一片好心,阿麦也只好点头。心道我对二十三这个数没什么意见,我只是对「玉面罗刹」这个名头有意见。她正低头琢磨着,突然听见商易之的声音在身后想起,他问:「张生,饭熟了没有?快点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