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破
阿麦应声接道:「只望他日你北漠百姓被屠,你还能如此看待!」
常钰青听得恼怒,眼中杀机一闪而过,阿麦正全神戒备着,却见他忽又笑了,只说道:「你终究还是个女人而已。」
阿麦并不争辩,只别过视线不再看他,常钰青也是无话,屋中顿时静寂下来,院中那老妇赶鸡抓鸡的热闹声音却是清晰地传了进来,像是那鸡在老妇的追赶之下飞上了墙头,老妇气得直喊丈夫上墙去捉,那老汉上得墙去却将鸡轰到了院外,引得那老妇一阵骂着。
不知怎地,常钰青和阿麦均一时听得有些入神,似是忘了刚才的争执。
晚上,那老妇端来的饭菜中果然多了一大碗鸡肉,阿麦虽在病中,胃口却好,足足吃了大半碗,直把常钰青看得目瞪口呆,终忍不住也伸筷夹了一块尝了尝,只觉那滋味实算不上如何,不知阿麦为何会吃得如此香甜。
阿麦吃饱放下碗筷,用手背抹了抹嘴巴,看向常钰青,淡淡问道:「夜里可是要离开了?」
常钰青看阿麦一眼,笑问道:「怎么?还没住够?」
阿麦并未答言,过了片刻,突然说道:「若是要我这样装扮,你还不如直接在这里杀我好。」
她身上的军装早已被常钰青脱下藏在了林中,现在身上穿的是那老妇给找出的一些旧衣裙,这样一身农妇打扮看起来多少有些别扭。
常钰青沉默片刻,出言问道:「只是因为这身衣裙?」
阿麦道:「我落入河中,军中必然会派人沿河搜寻,你让我穿这样一身衣裙,若是被人看到,我该如何解释?」
常钰青却是笑了笑,说道:「这岂不是正好?你我皆不愿遇到江北军中之人,行起路来便要少许多麻烦。」
阿麦不言,只是把木筷往桌上一放,默默走到床边坐下。
常钰青见此,又问道:「当真不走?」
阿麦坚定答道:「不走,你以此辱我,不如杀我。」
常钰青耐性却是耗得将尽,冷声问道:「阿麦,你当我真舍不得杀你?」
阿麦扬眉看向常钰青,挑衅般说道:「那你就杀我。」
常钰青冷冷看着阿麦,虽未言语,不过心中显然已是动怒。
阿麦却是嗤笑一声,说道:「杀不杀随你,我却是死也不肯穿这身衣服出去的!」
说完,竟然一掀被子躺下了。
常钰青看着阿麦躺在床上的背影,忍了又忍才将怒气强压下去,问阿麦道:「你要怎样?」
阿麦头也不回,只是闷声答道:「我要换回男装。」
常钰青指着屋角衣柜说道:「那里面便有这家儿子留下的衣衫,你找一身穿上便是!」
阿麦却使性说道:「不管什么人穿过的也要我穿!你明日叫那老头去镇上给我买身干净衣衫,我自会同你走。」
此话说出,身后常钰青久无动静,阿麦正等得忐忑,身上被子猛地被撩开,阿麦惊然回身,见常钰青已立在了床头,瞅着她问道:「麦穗,你这是向我撒娇?」
阿麦尚未及回答,常钰青已是抓住她身前衣襟一把将她从床上拎起,冷声说道:「只可惜你实不擅长这个,难免太过做作了。你这样的女人,就是扒光了你,你也是敢照常出去的,今天为何偏偏和一身衣裙较上劲了?嗯?麦穗,你又算计着什么?」
常钰青的语调虽轻,眼神却锐利无比,彷佛能直看入人的内心去。阿麦努力控制着激烈的心跳,面上只做出平静神色,淡然问道:「我性命都已在你手里,还能算计些什么?」
常钰青却是盯着阿麦的眼睛说道:「你这女人的话,最不可信。」
阿麦反问道:「既不可信,那你还问什么?」
常钰青默默看阿麦片刻,忽地笑了,说道:「阿麦,你在故意拖延,是不是?」阿麦心中一凛,又听常钰青继续说道:「自从一开始你便在拖延,是与不是?你只不过烧了一夜,却足足睡了两天多,你这样的体质何至於此!我也是一时疏忽了,只道你是高热烧得身体虚弱才昏睡不醒,现在想来应是你故意放纵自己沉睡吧?」
常钰青面上虽笑着,可抓着阿麦衣襟的指节却更加用力,只微眯了眼睛打量阿麦:「难怪今日你醒来也老实的很,丝毫没动溜走的心思,我还奇怪你麦穗何时变得这样乖顺了,原来如此……」
阿麦知常钰青心中怒极,一点不敢动弹,只平静地看着他。
常钰青又说道:「你故意拖延,不想让我归入军中,是趁我不在激钰宗出战?那你怕是要失望了,钰宗虽无大才,年少老成却是当得起的,我不回军中,他只会更加小心守营,唐绍义能奈他何?」
常钰青缓缓说着,另只手却是抚上了阿麦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