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城西一座普通的京城别院里,枯枝上搭满了雪,像许久未有人居住一样。不过地却是干净地露出了青石板,应该刚有人清扫过。
有个小厮领着人,推开后门,低头快步走了进来。
他在厢房处停下,恭敬道:「陈爷,赵郡王来了。」
陈爷名叫陈时潮,是太子那边的心腹,他专门负责给太子传递消息。
太子身体孱弱,当年叛军来袭时伤到了腿,现在还站不起。赵紊助他那么多年,也只见过他几次。
「请赵郡王进来。」厢房里传出声音。
「赵郡王。」小厮回过身,对赵紊做了个请的姿势。
赵紊还是那副外邦人打扮,他径直掀开厚重的素色门帘,大步跨了房中,飕飕的冷风随他进去。
陈时潮起身作揖道:「郡王。」
赵紊微微颔首,坐在黄花梨木圆桌旁,陈时潮给他倒了杯冒热气的茶水。
他抬头问道:「陈大人好久不见,殿下近来可好些了?」
「劳郡王挂念,殿下近日已经可以扶东西行走,」陈时潮说,「不日就会回京城。」
太子当年动乱之时被算计,双腿有疾又性命堪忧,不得以假死逃生避过三皇子眼线。
但奸细对三皇子下的慢性药发作实在太快,出乎他们意料,太子那时在外边养病,神志尚不清醒,倒让闻琉这个唯一的皇子捡了个漏。
「他要我做的事我可都替他做了。」赵紊说,「现在满大街都是御林军,我还算赔了。瑞王妃不配合,这怪不了谁。」
「陈某会把此事禀报给太子,」陈时潮说,「辽东兵权掌握在您手里,五皇子是不敢轻易动您的。」
赵紊脸色淡漠,硬朗的面孔倒和往常没任何区别,他把冰凉的手伸向旁边的火炉子,就着热度取暖。
「这可说不准。」他道,「我当初救太子时心中就有疑惑,他不像这么轻易就被二皇子算计的人,除了大意没防备某些人,倒是没别的理由了。」
三皇子已被下药,二皇子身边有太子的人,两人都被防得死死的,也只有闻琉整日练武习医,不凑热闹,也没人把他放心上。
陈时潮摇头没回他,只另外道:「陈某过来时,太子就预料过会有这种情况,但没想到五皇子速度会如此之快,我们根本没反应过来……外面的话传成这样,应该也是他的功劳,让您受累太子也不愿,陈某只能先代殿下道声抱歉。」
太子在储君之位待得够久,举止行为皆受人称赞,连底下的人都比普通的要谦逊懂礼。
若非闻琉在治国方面实在有聪颖天资,恐怕各位老大臣对他也只口服心不服。他要做皇帝时,宴卿卿当年也几乎是整夜没睡。她既怕他在登基之礼上出乱子,又怕到时天公不作美。
不是谁都有他那个运气,也不是谁都能担起天下的担子。
赵紊倒不在乎陈时潮的几句道歉。
辽东离京城太远,辽东王又是不管事的,繁杂事务几乎都是赵紊处理,他要是回去了,再来一句叛军与他无关,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恐怕到时连闻琉都拿他没办法。
「瑞王妃此番举动倒是怪异,她已经下药,皇上就算当初没察觉,之后也总该猜到发生了什么,她走得这样早,到现在也没大动静,想来是把事同他说了。」
换句话说,闻琉可能都已经察觉到将要有什么事发生,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坐稳帝位,没点手段谁也不信。
陈时潮道:「赵郡王放心,等太子殿下登基之后,您就是功臣,无论瑞王妃说了什么,太子皆会替您平反。」
「这我信太子,」赵紊打了个哈欠,「只不过他不想见我,我却是觉得有点不好了。」
太子在不在京城,赵紊自是清楚。
陈时潮脸色未变,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窘态,只是低头抱拳道:「太子那身体您也了解,见不得风。前些日子有外邦人闹事,据说死了人,五皇子下令严加管教,京城里的探子莫名其妙地被拔了,须得小心为上,最好少见人。」
「唉,」赵紊叹声气,「当初听我的直接把人杀了不就好了?到时再把事推给蒙古国人,谁敢又说什么?非得弄这么麻烦。」
陈时潮没敢接他这话。
赵紊道:「罢了,说再多无用。兄长那里应该有皇上的人,我不能去见他,陈大人派人去帮我送个平安信。还有我妹妹那里,找个机会让我和她见一面,瑞王妃跟皇上说了,恐怕也会与她添油加醋,毁坏我名声。若她真跟卿卿说了,我到时要杀了她。」
只可惜曲觅荷在宴府,赵紊怕给宴卿卿惹麻烦,也不敢去找曲觅荷。
陈时潮只是个传话的下属,听见他这随意又狠厉的话,也不免后背悚然。
赵郡王素来说到做到。
「瑞王妃今早就搬出了宴府,去了驿站,皇上派人接送,郡王最好不要去找她,免得中了陷阱。而宴小姐自幼便是太子看着长大的,若太子同她解释,她也不会错怪於您。」
「去驿站了?卿卿没拦她?」赵紊微愣。
瑞王妃带着太子嫡子,宴卿卿怎么会让她们在这种时候出去?
「估摸是五皇子要求的,宴小姐没见反应,郡王不必担心。」
这倒让赵紊心中细想了几分。
宴卿卿以前便把皇后太子当亲人,但不见得她对曲觅荷母子也那样。
如果是太子亲自同她说清楚,说不定他还能得个夸赞。况且瑞王妃又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告诉给宴卿卿,也不过是说些他威胁下药的事,别的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瑞王妃又和二皇子有私情,证据确凿,只要太子替他澄清说这是瑞王妃的假话,宴卿卿应当也不会怀疑。
谁都不会相信太子会设计自己的妻子去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