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艳骨抬起头,越过掠影的肩膀看过去,只见锈迹斑驳的铁栏杆竖立眼前,阴暗潮湿的暗牢内有两人,其中一人平躺在地,生死不知,另外一人匍匐在地,双手双脚,乃至脖子上都拷着沉重的玄铁锁链,那锁链一段在他身上,一段深深地植入墙内,以至於他整个人就像是从壁画中挣扎而出,却又逃不出壁画束缚的画中人。
花艳骨愣了愣,便箭一般地射过去,将手伸进铁栏杆内,哭道:“大师兄!”
里面那人愣了愣,便毫不犹豫地朝她扑来,可未等他触到对方的手,脖子上的锁链便将他猛地拉回。
“畜生!”他望向花艳骨身后立着的那名男子,愤怒地吼道:“你连女人都不放过吗?”
“女人是女人,艳骨是艳骨。”掠影自花艳骨身后伸手,轻轻端起她的下巴,如将重宝示人,充满炫耀地笑道,“别的女人不好说,但是艳骨是我的妻子,我会对她很好的。”
寒光呼吸一窒,花艳骨却已经回身与他战成一团。
“忘了么?你不是我的对手。”掠影见招拆招,面带微笑,由始至终,居然只用了一只手,这份功力已经与寒光不相上下,或许只在凤血歌之下,但是寻常好手没有二十个是无法近他的身的,这便说明,他几次护卫花艳骨所受的伤,其实都是有意为之,凭那些豪门私兵、江湖游侠手里的两下子,压根儿不是他的对手。
“那又臬?”花艳骨已是气得失去理智,大师兄被他拴狗似的拴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师父更是躺在一旁生死不知,花艳骨恨不能拉上眼前男子共赴黄泉,她一边含怒出手,一边朝他吼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可你也不可能永远假冒我师父!我师父盖世英雄,不是你这样藏头藏尾,见不得人的宵小能够冒名顶替的!等你露出马脚,自有千千万万人将你拉下来五马分屍!”
掠影却是平静地笑了,他慢悠悠道:“我已经当了一个月的国师,其间除你之外,还有谁认得出我?”
说完,他忽然出招,一只手钳住花艳骨的双后,将之反扭到身后,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颚,逼她与铁栏杆内的寒光对视,双唇缓缓移到她耳边,吐出蛊惑的语调:“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被抓住么?全是为了你。若非为了给你求药,凤血歌绝不会独自一人赴蛊王之约,更不会答应与之相斗,事后他虽拿到了解药,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而你家大师兄却要分心保护他,如此一来,才败在我手下,於是两人齐齐成了我的阶下囚,这都是你的功劳……”
“你放屁!”寒光大声吼道,声音因为多日缺水而低沉嘶哑,“若不是你嫁祸我师父在先,伤我师妹在后,那蛊王会跑来跟我师父决一生死?我师父会不得不求他赐药?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你!不是我家师妹!”
花艳骨跪在铁栏杆前,愣愣看着他。
她何德何能,即便到了这般田地,他依旧毫犹豫地站在她这边。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们?”两行清泪滑下花艳骨的手,她头也不回地问道。
“放过他们是不可能的。”掠影平静地说,“但我可以改善一下他们的饮食起居,甚至可以请大夫过来给他们看病。”
“条件!”花艳骨不耐烦地大吼道。
掠影静静立在她身后,俯视着脚下的女子,嘴角缓缓向两旁咧开。他舒展开双臂,落下的臂影宛若一双漆黑的双翼,尔后略略倾身,将花艳骨个拥护在怀中,就如同一张狰狞可怕的黑色牢笼,将她整个人禁锢其中。
“条件只有一样。”他轻笑道,“你要像以前那样慕恋着我。”
花艳骨顿觉浑身血冷。
这是个秘密。
她原本想要将这秘密带进棺材里。
最低限度,不能让师父和大师兄知道……